无处可去

除夕当天，街上鞭炮炸裂后的碎片到处都是，还有那种过年独有的味道，阖家欢乐的时候，江苓却头昏脑涨。

江爸爸快，江苓，把这个菜洗一洗。

江苓知道了......

本以为这几天可以好好休息，刚到家就被爸爸拉出去买菜，姓赵的怀孕，在家跟祖宗一样被拱了起来，其实根本没比自己大几岁，自己却还要叫她小妈。

因为怀孕，姓赵的父母也都来这边过年帮忙打下手，其实啥都没做，大部分都是江苓和自己老爸做的。

洗菜的功夫，江苓小声问道。

江苓姓赵的她父母不是来帮忙的吗？怎么啥也不干？

江爸爸害，爸爸又不是不能做事。

江苓爷爷奶奶啥时候来。

江爸爸待会就到了。

她现在也就指望着自己爷爷奶奶疼一下自己。

江爸爸还有，什么姓赵的，叫小妈。

江苓切......

话音刚落，敲门声传来，江苓手都没擦就跑去开门。

江苓爷爷奶奶！

“宝贝儿！”

爷爷奶奶给了江苓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客厅和姓赵的看电视的那对夫妻这时也站了起来，赶紧拥到门口：“哎呦，亲家公亲家母！”

姓赵的挺着个肚子上来，笑眯眯地打招呼。

自己老爸也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菜刀，刚刚切完菜。

姓赵的妈妈看到后哎呦了一声，跑了上去，夺过菜刀。

“我们客厅切水果的功夫，你怎么干上活了！”

有了外人帮忙，这顿饭三两下就做完了，大家把餐桌搬到客厅，开着电视吃饭。

龙套（赵母）我之前去算过，这胎啊，大概率是个男孩！

龙套（爷爷）生男生女都一样，都跟我们家江苓一样就行。

龙套（赵父）那怎么一样？女儿终究都是要嫁人的呀，都是别人家的呀，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跟我们家女儿一样有福气，嫁个这么好的人家哟。

江苓正在吃排骨，恨不得把嘴里的骨头咬碎。

也不知道自己老爸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喜欢这种sb。

江爸爸江苓，给小妈倒杯水。

江苓火从肚子里窜上来，脱口而出。

江苓她不会自己去？

餐桌上的人都怔住了，只剩下了电视机里主持人激昂的新年贺词。

姓赵的突然放下筷子，柔柔说了声：“没事儿，我自己去吧。”

江爸爸你别动，我去。

江苓看着这一桌子菜，没了胃口。

姓赵的母亲阴阳怪气小小一声。

龙套（赵母）你看，生个女儿等于白生。

江苓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

江苓你妈生了你也白生。

那老女人整个身子都震了震，肥肉都跟着呼扇一下，指着江苓，看着江爸，话都说不利索。

龙套（赵母）你......你看看她！

江爸爸江苓，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爷爷一皱眉，低声呵斥道。

龙套（爷爷）都别吵了！吃饭！

爷爷以前是当官的，这一呵斥，当年风范尽显。

大家都被镇住，没人敢再出声。

这顿饭吃得憋屈，没吃多少，江苓就回了房间，春晚也不想看。

柔软的床铺没有给她增加安全感，反倒让她有些抵触。

她起了床，开始往行李箱塞东西，其实没有多少东西，这个家已经没有她的东西了，她就是带回来多少，就带走多少，她所有的私人物品都在学校。

门被敲响。

江爸爸小苓，我可以进来吗？

江苓拉行李箱的手顿了顿。

江苓进来吧。

江爸推开门，看到江苓在收拾行李，有些惊讶。

江爸爸去哪？

江苓回我妈那。

江爸爸对不起啊，小苓，爸爸不是这个意思。

江苓没事啦老爸，只是老妈说想我回去了，之前都没在那边过年。

江爸爸这是爷爷给你的压岁钱。

江爸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红包。

江爸爸爷爷刚刚在外面，脸色很差，没吃几口饭，也走了，怕打扰到你，没来找你，他心里还是最疼你的。

江苓我知道。

见江苓不收，江爸把红包塞进了江苓的包里。

江爸爸见到你妈代我问好。这么晚，你怎么回去？

江苓我约了车了，已经快到了。

江苓推着行李箱出去，那对夫妻看见了，站了起来。

江爸爸她妈想她了，所以回去住两天。

龙套（赵母）这样啊......路上小心。

一句道歉也没有，江苓只是点了点头，就走出了门。

江爸爸爸爸送你下去。

江苓不用，你陪那个姓赵的吧。车子在小区门口，小区不让外车进来。

江爸爸那你到了跟我说一声。

江苓好。

江苓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冬季的夜晚更加萧瑟，北风卷着热闹的味道，家家户户亮着暖光，她身边却只环绕着箱轮子滚过地面那烦人的声音。

走到小区门口时，她才开始迷茫了。她哪也不想回，应该不叫回，叫去。

江苓掏出手机，翻开朴灿烈的聊天框。

看着平日繁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驶过的车子也只有零散几辆，江苓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犹豫，那边发来了消息。

朴灿烈除夕夜快乐，今天吃了什么大餐？

江苓一点也不快乐。

朴灿烈怎么了？

江苓我能和你打个电话吗？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那边就拨来了电话。

江苓喂。

听筒里，背景音夹杂着人声酒杯碰撞声，有些嘈杂，看来他那边的饭局还没结束。

朴灿烈怎么了？

他的温柔，却冲破了这聒噪，直戳她心里。

她的委屈也倾泻而出。

江苓老师，我......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那边愣了两秒，声音依旧冷静。

朴灿烈别哭，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江苓你那边不是还在吃饭吗？你就这样出来吗？

朴灿烈放着学生在街边哭哭啼啼，哪个老师吃得下去？

江苓我只是想找个地方住。

朴灿烈不用找了，来我家。

江苓止住了哭泣，犹豫着问道。

江苓这......不太好吧？

朴灿烈低笑一声。

朴灿烈这不正随了你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