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净着绛红色贮丝罗纱的锦服,手中掇着茶杯。
“嘭”的一声巨响,冥净眉头微皱,抬头瞥见燕北战急匆匆的走来。
燕北战喘着粗气,正是口干舌燥,恰巧瞅见冥净手中的茶杯,两眼放光,感激之情简直溢于言表,劈手就夺过茶杯,仰头囫囵饮下。
又将茶杯塞回冥净手里,笑嘻嘻坐在冥净旁边的位置,完全没注意到某人愈发阴沉的脸色。“老子以为又过时了,还好还好。”他呼了口气,抚了抚胸口。
“我的竹叶青。”冥净咬牙切齿,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啪的一声捏碎了茶杯。
“啥?”燕北战脱口顿觉不对,握拳在嘴边尴尬的咳了两下,试图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冷飕飕的气氛。他砸吧砸吧嘴,“那个,好像有点苦哈。”“滚!”冥净将碎片摔在他脸上。转头不再搭理他。
燕北战被甩了一脸渣子,哭笑不得,骂道:“去你娘的,整再好听的名字也就一杯白水。说尝出滋味来还给你脸了咋地。”
冥净冷哼一声,“俗人!”
燕北战一腔愤懑无处发泄,只得在心里痛骂冥净,重色轻友就算了,现在茶都比他金贵,有本事等教主摔了你的茶,你把茶杯摔他脸上试试?
都说背后骂人不得,这不,一向优雅的冥净打了个跟优雅丝毫不沾边的喷嚏。
“你骂我了?”冥净冷着脸道,
燕北战心虚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 “右护法大人怎么连这种骗小孩的也信?”
冥净白了他一眼,仍旧不搭理他。
“哎,不是说有事说吗,凌天和无常怎么还没来?最近这么忙的吗?”燕北战向外探头去看,
“无常最近可忙得很,忙着伺候云锦殿的美人儿呢,怕是眼睛直了,腿也迈不开了。”冥净扭了扭脖子,道。听完这话,燕北战一脸意味深长,“你这是酸无常,还是,酸无常?”冥净不答。
“不是,你那一屋子美人儿还不够你睡得啊?” “你看谁不好?俩眼睛敢往那儿瞅,是嫌脖子上架着脑袋太沉了压的难受啊?” 燕北战急得跳脚,恨不得把他脑袋开开再瞅瞅是不是里面进水了。
冥净两眼一翻,“我有说那美人儿什么吗,你急什么?能听懂人话吗你?” 燕北战刚略松了口气,听到他下面的话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有一点倒是,我那一屋子加起来都比不上半个人家。”
“我说你…”
冥净打断他,“老六,你有没有觉得凌天最近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燕北战愣了一下,
冥净突然踢了燕北战一脚,大声道,“左护法。”
凌天淡淡应声,径直走向前去,在主座坐下,一同跟进来的还有睡眼惺忪的无常。
凌天翘起腿,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昨日的消息,紫云奔雷已攻下熙州,张显被奔雷斩杀在马下,徐长青派去和谈的人也被奔雷杀了。”
冥净抬眼看向正座上的人,不知怎的忽生出一股熟悉来,是…不属于凌天的熟悉,谙了半响,道:“长虹死在熙州,张显又不久前投诚,奔雷杀张显倒无可厚非,只是又杀了盟主府的人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凌天看向冥净,“所以教主让你带人去探探。”
冥净翻了个白眼,偏过头去,道:“当我没说。”
无常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些,“七侠里那位疯了的神医找到没?要是真死了未免太可惜了。”
凌天双眸微不可察的一黯,道,“没有。”
自从紫嫣死后,逗逗的精神就有些不正常。
关于玉蟾宫的近况,一直都是通过逗逗单线告知。在黑小虎的高压态势下,徐长青仍然选择了攻打玉蟾,雨花身受重伤,四剑又要忙着转移山下落难百姓和伤者,若是只有以徐长青为首的七风阁与十二门,四剑合璧还能抵一阵子,可不知为何,黑小虎竟由原来的旁观姿态转为与徐长青合作,一同攻打玉蟾,紫嫣带领玉蟾十四支铁骑拼死抵抗,战况惨烈至极,最终十四支铁骑覆灭。
他甚至可以看到,逗逗踏着一地的焦黑,失魂落魄,最终伏在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上,失声痛哭。
而当时的紫嫣,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逗逗不见了,他发了疯似地去寻,他不相信,那个脸上永远挂着笑的少年,说好要做他最好的兄弟的人,就这样轻易地离开了。
凌天思绪回巢,眼神愈发寒冷,不会太久了,欠七剑的,都会讨回来。
冥净目光落在凌天身上,细细地瞧着他的神色,对无常道,“是啊,女人死了,还是一尸两命,倒是可惜了那么一个妙人儿,难怪都说红颜薄命。”
你不是凌天,你是谁呢。
燕北战看不太下去,踹了冥净一脚,这人脑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教主屋子里还藏着一个呢,这话要给听了去,还不活剥了你小子的皮。“人老婆都死了,你还惦记,他娘的除了女人还能不能想点儿别的。”
又道,“找那个庸医干嘛,不是该找跳跳吗,老子找了他好久了,还是没得头绪,真他娘的愁死个人。”
冥净回过头来瞅了燕北战一眼,强压着怒气,嘲讽道:“就你这木头脑袋,要能找到前护法,老子名字倒着写。”
“七侠里能蹦哒的就剩三个了,还不在一处,瞧瞧人老三老五,早早的堵着竹林居,到时候灵泉宝玉还不手到擒来。就你寻的这破差事,还妄想立头功,做梦呢。”
“好了!”凌天适时出声,“这还不是讨论立头功的时候。”
随看向燕北战,道:“从今天起,你去守着藏书阁,不用找人了。”
燕北战懵了,忙道,“不,护法,怎么着啊,我最近是没干成啥,也不至于要我去守藏书阁啊。”
凌天淡淡地扫了燕北战一眼,竟叫燕北战脊背陡然生出一股寒意来。
凌天押了口茶,道,“这是教主的意思。”
不等燕北战再纠缠,凌天兀自起身,如方才进来一般,抬步出去。
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