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把时间往前推一个时辰,来到那间破烂的酒馆。
一阵仓促地秋风刮得破烂的纸窗户呜呜作响,“噗”的一声,酒馆内唯一的蜡烛被吹灭,因为背阳,所以酒馆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角落的石剑散发着悠悠光芒。
“哗”,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青年人大步迈进,说到:“大爷,一坛浆子,两碟咸菜。”说完,他突然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改口到:“大爷,好酒好菜一起上,不会少你银子。”随后,他一甩手,在那酒馆的一张桌子上“啪”地拍下一锭三两的大银。
此人正是陈彦东。
他快步走到角落,一步跨上方凳,对着桌对面的人抱拳施礼道:“鄙人姓陈,名彦东。阁下也是练气中人?”桌对面的那人回礼道:“不敢当,阁下言重了。您请我这一桌子酒菜我还没还礼,怎可受此大礼呢?在下家姓为林,无名,以尘字代名。”
陈彦东豪爽地一拍桌子:“活了18年终于看见同道中人了!啥都不说了,先喝个痛快!敢问阁下今年何龄?”
林尘笑了笑,说到:“在下没念过书,大字不识一个。但是我记得我出声那年,刚刚栽了一柳树,前些天出道云游,看了那柳树的枝干,金边玄色的蝉蜕叠了五层,青黄交接的柳叶换了七次。”陈彦东嘿嘿一笑,道“此等造化,何来念书之说?若是念书有用,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言毕,两人不言而喻地哈哈大笑。随后,酒菜上齐,满桌的佳肴飘来阵阵香气,醇香的美酒在海碗之中轻轻摇晃,看得人是垂涎三尺。两人相见恨晚,当下推杯换盏之间,痛饮起来。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两人都有些不胜酒力,便敞开心扉,攀谈起来。见那红日已升过半空,陈彦东望着天边的云彩,眼中闪过一律忧伤。他夹了一块肉,边咀嚼边说到:“兄弟,实不相瞒,哥哥我也是练武世家,可惜家门不幸,遭人陷害。好在哥哥我也是命不该绝,流落中原,空有一身武艺,却是无处施展啊……
说着,他轻轻托起酒碗,“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随后打了个酒嗝,喃喃讲述着自己的过去。
陈家,原本是荆州的布匹商人家族,陈父有着过人的经商头脑,靠着陈彦东祖父留下的几尺布匹做起了买卖,一路虽不是顺风顺水,但是陈父性格刚强,也知道一个人成不了大事,于是广交圣贤豪杰,同贫富,一起经商30载,成为了荆州最大的布匹商家,其势力几乎囊括了荆州所有布匹,可以说掌握了荆州的经济链。
而且陈父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自然记得当年那帮弟兄对他的好。所以,他乐于助人,平时经常救济那些处于经济崩溃边缘的百姓,也不贪赃枉法,是荆州人民口口相传的好人,陈父的人生也走到了巅峰。
可是有的人希望别人好,有的人却看不惯别人的好。这种人,被广泛的称为小人。
说的是荆州啊,原来卖布匹的,只有一家,便是当地的大地主。可是这地主极其不仁,不仅对待荆州的人民极其苛刻,而且布匹的价钱也非常高。经常有买不起布匹的穷苦人家在饥寒交迫之下冻死,他也不为所动。不仅如此,他还强占民女,已有十余房依旧不满足,凡事荆州到了年纪的黄花大闺女都要遭他的毒手。
可是当地的人民却是敢怒不敢言。因为这地主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若是谁敢说个不字儿,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所有的荆州人民怀恨在心,期待着能有翻身之日。很明显,陈父这第二布匹商的到来就可谓雪中送炭,解了荆州的燃眉之急。一时间,新的布匹商的名号传遍了大街小巷,全城的人民第二天凌晨边把小小的布匹门面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人和善,价格公道便是对陈父最好的形容,陈父依靠着他的品格和勤劳顺势致富,占据了荆州的主导地位,风生水起。
有人欢喜,有人忧啊。
前日还盛气凌人的地主瞬间遭到了冷落。近几日,街上来往的人们看见了地主,原本还想着能打声招呼,可是转念一想,我们也没什么好苛求于他了,客气他个什么!于是,飞黄腾达的地主顺理成章的坐上了冷板凳,弄的他心里一阵疑惑,“这群狗奴才都是吃错药了咋滴?怎么看见他们爷爷我都不恭维一声了呢?”他越想越奇怪,便随着人流向着人群聚集的地方。放眼一瞧,满满的人流围住了一个小小的店铺,店铺的牌子上赫然写着“陈家布匹行”五个大字。
居然有人和我抢生意?还妄想剥夺我的地位?笑话!
地主当下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只见他胡子一歪,额头上的青筋随着涨满脸部的血液一起浮现。他一把推开了挤在门面前的民众,大步跨进了陈父的店门。
陈父这家布匹当,三十来见方,半人高的柜台上整齐摆放各色的布料,而年刚而立的陈父正笑盈盈地站于柜台后方,有条不紊的和市民们交流,砍价,成交,手忙脚乱之间怎么忙地过来?一时间,嘈杂而热闹的欢声笑语充斥了整个店面。
就在一个瞬间,仿佛是某种魔力吸收了所有的声音,店面之中似是空无一人一般,沉寂一片。所有人都像是黄昏的黑鸦,午夜的山雀,带愣愣地望着店门的方向,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会了肚子里。
“继续吵啊?怎么又不讲话了?”傲慢的声音从门外飘进,地主双手后背,漫步跨进了店中,眯缝着眼睛打量着店铺,眼中满是不屑与嘲讽。“鼻屎点大的破烂地方,也能让你们兴奋成这样?狗奴才就是狗奴才,就这点出息?”他一口唾沫吐在柜台上的布料上,冷笑一声,两撇胡子颤抖了几下,沉声问道“嗨哟,我到要来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摆摊子!”
“爷们,这人谁啊,怎么这么邪性呢?”陈父的眉毛都拧成麻花了。他拉过一位年轻的汉子,轻声问道。“这玩应啊,整个一畜生啊,哎呀老哥你是不晓得啊,这老东西把咱们这的人儿啊都欺负的老惨了,咱们这天天是脑袋别再裤腰带上啊,他也是一卖布的,咱们城所有新来的布匹商人都会被他吞并,咱们买布都只能到他那里扯,他还卖得老贵了。这不咱们看着你不刚来吗,赶紧的趁着扯上几匹,不然咱这次过冬都买不上布啊!老可怜了。看哥们您也是个老实人,咱以后都照顾爷们的生意,就是要搬远一点,莫要受着畜生的欺凌,咱爷们不会怕跑得累,只要有个能买上公道价的地方,就没要求喽!”陈父心善,听到这老乡的诉苦,不禁对所有的市民都投去了同情的眼光,全然没有注意那老地主的丑恶嘴脸已经逼近了。
“小杂种,说的就是你!”那地主走到陈父跟前,用腰间的烟枪指着陈父的鼻子骂到“识相的,早点滚出这荆州城,不然,我让这铺子明天就永远消失!”
陈父心里一团无名之火是噌噌得上涨,你说这一个区区地主,凭什么欺负这么多老百姓?于是,陈父眉毛一竖,也不甘示弱地回到“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一嗓子,不仅仅是那些民众,连平时横行霸道的地主也愣住了,要知道他在这荆州城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个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的人。就在这一空挡,陈父突然高声对群众问道“父老乡亲们,你们受这地主欺凌,可有多年了?”“对……对!这地主欺压我们,我们早就受不了了!”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小伙子站了出来,同样愤慨地回到。“好!”陈父袖子一会,大声说到“今天我陈某就说句公道话,我也知这地主的丑恶行径,从今往后,大家有什么难处,都尽管跟我说,我们档子的布匹永远以低廉的价格,供应给大家!大家别再受那地主的气了!
说句公道话,好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说公道话了。自那地主的布匹生意做大以来,农民阶层似乎是不言而喻地低了人家一头,自然受着本不应该受的欺凌。地主的蛮横自然有错,但是嘲讽的是,在这痛苦的数十年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替苦命人们说句话。明明知道,群众凝聚起来,铲除那地主易如反掌,但是从没有人有这个胆,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枪打出头鸟,谁说不是呢?
“好!”群众中有人振臂高呼到,“咱们再也不去那地主那里受气了!咱们,咱们……咱们要出这口恶气,咱们打倒狗地主!”“打倒地主!”“我们受够了!我们要为自己活着!不再受这欺负了”
一时间,聚在门面前数百名群众愤怒的呐喊此起彼伏,震得挂在门口的牌匾都微微颤抖。地主刚刚趾高气扬的嘴脸瞬间烟消云散,他惊恐的看了看暴动的群众,也知情况不妙,但是此人老奸巨猾,怎么会就这样妥协?只见他平了平心神,挤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到“反了你们,还想……哎呦”还没等他说完,几个壮汉已经冲出人群,将那地主一把摁倒在地上,展开了社会主义式毒打。地主抵抗不及,当下赶忙捂住了脑袋,在地上不断地哀嚎。
陈父成功取得民心,自然松了口气。他挤过人群,来到了满身大脚印子的地主面前,拎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到“还敢不敢胡作非为了?”
“啊,啊,不敢了不敢了!”地主一抬头,鼻血便顺着人中流下。他抓着陈父的裤腿,说到“留我一条命吧,我绝对不做那些苟且之事了,放过我吧……”陈父呵呵一笑,竖起三根手指,对着那狼狈的地主说“第一,把不义之财发放给市民;第二,分田地给市民;第三,三天之内滚出荆州。若是做不到,我们全城人民定砸你狗窝,打断你狗腿,听到没有?”
那地主头点得就跟捣蒜似的,他“扑通”一声跪在陈父面前,“咚咚咚”地磕头道“听到了听到了,我这就去吩咐,这就去。”说完,他不敢耽搁,夹起尾巴就仓皇逃走,陈家铺子内,欢呼声久久不歇。陈父捋了捋胡子,欣慰地笑着。
然而,在街头阴暗的角落之中,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望着陈家铺子,不一会,隐入了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