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 刀下鬼

28、

到了约定的日子我没有出门，就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得擦拭着这把被封藏了多年的武士刀，一点一点给它抹上刀油，看着它一寸一寸恢复往日的凌冽。最后将一块白布裹在刀身左手抓住白布，右手握住刀柄慢慢抽开，对着灯光比划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又像想通了什么一样，狠狠吐出。利落的起身，挽花收刀。拿长布重新拆绕在刀上，裹得严严实实带着出门了。

长静街道7号仓库，我看着这熟悉的门牌一时思如泉涌，出门前所做的一切动作好像都不存在任何记忆，那一刻的大脑是空白的，没有思考，只是身体肌肉的联动，肌肉告诉我，做准备，去赴约。而当我真的走到了这里，如同被突然灌输了思想一般。

真的要吗？我心里这么问自己。

低头看一眼表，8：33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不到一点，撇撇嘴，不禁又在心中问自己，为什么要来的这么早。或许，是不是要先回去收个衣服？或者去附近菜市场逛一逛？再不然看看附近超市有些什么吧。

当我脑海中冒出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时，我就知道，我犹豫了，我紧张了，我开始逃避了。

唉，算了，来都来了，尽人事，安天命。

拉开那扇大门，能闻见仓库里弥漫着厚重的铁锈味，也是太久没有打扫了，走两步地上就腾起灰尘，混合着铁锈味的灰尘格外呛人，我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才缓过劲来。靠着记忆摸索到了总闸，试过了所有的开关，果然，太久没人都已经断电了吗。靠着手机手电微弱的光亮，我走到办公室门口，俯身吹了吹门把手上的灰尘，拧了两把门还是保持紧闭，我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尴尬的摸摸鼻尖，后退一步，猛地一脚踹开了门，在办公室拿着手电四处照了照，比外面的世界要干净许多。这个仓库好久前说封就封了。也没来得及带走些什么，桌上的唐诗三百首也已经落了灰尘。掸掸椅子，将长刀置于桌上，转身潇洒的躺在熟悉的老板椅上，也不嫌脏就直接拿起桌上的唐诗三百首翻开。

“草长莺飞二月天”

“草、长...”啪！

“你给我好好点”“跟着念！”

“草长莺飞二月天”

“乖~拂堤杨柳醉春烟”

“拂堤杨柳醉春烟”

这本书里的每一首诗，都是她一字一句带我读下来的，也没少因为背不下来挨打。我可能自己也没察觉到，只要是有关她的事物，我的记忆都是那么清晰，我记得她讲给我的每一首诗的故事，我记得她跟我说的每一句话，记得她的每一个动作，记得她的好恶，记得...她的绝情。想着想着，一滴泪珠滑过脸颊落在那一页，晕开了“纸鸢”二字，也拉回了我的思绪。擦了擦泪痕，轻笑一声“还想着这些干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看看时间，她也应该来赴约了吧。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外面又传来了吵人的开门声，还有皮靴踏地的清脆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来了啊”我招牌的痞笑她应该已经看厌了吧。

“嗯”她一如往常的冷漠，慢慢的展开了手中跟我一样缠绕起来的刀具。

“那。。。我们就开始吧”既然她都不想理我，多说无益，也只好硬上了。

我拔刀挽了个花的功夫她已经动手刺向我，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呵，女人，真绝情啊。

几个来回，我逐渐占了上风，毕竟是年轻，这种傍身的技能只是看我想不想用心使出来了。眼看抓住了她一个破绽，我转身挥刀，将力量全部灌注到刀尖，攻向了她。

滴答...滴答...滴答...红色的液体划过亮银色的刀体，掉入地面，一滴 两滴 三滴，逐渐汇聚成暗色的水滩，我看着盈盈明亮的眸子，笑了。笑的有些扭曲。

我的刀，最终还是停在了她脖颈0.1毫米处。害。果然，到头来我还是学不会伤害她。

而她，却可以毫不留情的刺向我，没有停顿，没有犹豫，甚至没有情绪。

“你变得迟钝了”她说话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冰冷吧。

“没..”疼痛让我对身体的控制力大幅减少，说话也开始有些颤抖。

我低头看了眼插进我身体的断刃又笑了，我怎么总是这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最后一次问你了”她皱了皱眉用力拔出了利器退后了两步跟我拉开了距离。我也因为失去了重心向前一个踉跄，立刀勉强撑住了上身跪在了血滩前。我看得出来，她这么爱干净一定是怕我的血脏了她的鞋吧。

疼吗，她一定是想说这两个字吧。

“两年前开始坡皮做的皮肉生意是不是你在背后偷偷接手的”我笑了，但这次不同以往，我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了，我在笑自己，可悲啊，可笑至极。我没有看见她的表情，因为实在是没劲再抬起头了，但我看见了摔在我面前的断刃，落地后激起一阵灰尘，应该是有些愤怒吧。手柄处白色的胶布上也沾了些红。她这么洁癖的人，一定会觉得很恶心吧。

“曾经...有一个....有一个....少女....她...她”

“我问你是不是你做的！”她走近我，一脚踹在了肩上，把我踹到在地。我感觉身体变得冰冷，眼皮好重，重到睁不开眼，意识也开始模糊，张张嘴，却也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如果我能晚点遇到你，那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或许，我们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其实，我还想说。

曾经有这么一个少女，她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抵抗世界，她靠着自己的努力走上了权力的顶峰，当她有能力的时候，那个女人却消失了，再次出现时，女人却告诉她，你这样不是我喜欢的样子，你是罪恶的化身，而我，是正义，是公道。

以后啊，这世间的罪恶再与我无关了。如果真有来生，你是不是能再正眼看我一眼呢。

其实，我并不后悔，我不后悔认识你，不后悔进入这行，不后悔我做的那些事。唯一让我后悔的，是自己的身份。我不是干净的人，你当弃子丢开我也是应该。

我苏一生，最终也还是输了一生。

盈盈，我爱你，没了我保护你，你以后也要好好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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