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流光和半圣们聊了什么,只听说双方似乎没聊到一块。
这个消息能传出来,还是因为流光一掌打坏了西圣阁的墙,顺便把隔离的光幕也给打碎了。
结果如何,不了了之。
事后半圣亲自下令,三缄其口。对外的一致口径是:圣院和流光充分交换了意见,并且彼此对对方都有了新的认识。
两界山的人却顾不上这些,都在忙着备战。他们知道,一旦冰墙被破,迎接他们的是妖界更猛烈的反扑。
京城 陈家
陈圣世家家主陈铭鼎已经带着家人在门口等候多时。昨晚东圣王惊龙传书,说有人会来陈家。
仅仅是有人来并不足以让陈铭鼎出门迎接,王惊龙在传书中特意提及,这个女子是冲着陈家老祖陈观海来的,手段通天,或许对陈观海有益。
王惊龙最后还说了一句,这女子和陈圣有几分相似,帮他的概率很大。
东圣所言不会有假,陈铭鼎这才带着陈圣世家的核心成员,亲自到门口等候。
陈铭鼎是大儒之身,又身经百战,但在大门口站了许久,还是没有看到要等的人。
陈靖爹,要不您先回去,等人来了我们再通报。
陈铭鼎摇摇头,说:
陈铭鼎若是对老祖有益,等再久也值得。
流光请问这里是半圣陈观海的家吗?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龙套哪来的丫头片子,怎么敢直呼陈圣大名?
门口的家丁斥责道。
陈铭鼎拦住家丁,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二十岁上下,长发披肩,身着冰蓝色绣梅花长裙。目光犀利,如蕴刀锋。
梅花裙?
陈铭鼎心里有数,自家老祖最喜梅花,常穿蓝色绣梅花的长袍。因此皇家赐了梅园给老祖。
这女子穿的也是冰蓝色绣梅花的衣裙,估计就是东圣王惊龙要他等的人。
但是这女子看着也才二十岁上下,能行吗?
陈家其他人像看野人一般看着流光,头发不扎也就算了,把自家老祖当普通人一般直呼其名。如果不是家主陈铭鼎在,他们怕是已经把她赶出去了。
陈铭鼎阁下怎么称呼?
流光流光。
陈观海铭鼎,请流光姑娘进来吧。
陈观海的神念传到陈铭鼎脑中。
陈铭鼎朝着梅园一揖,对流光恭敬道:
陈铭鼎流光姑娘,我家老祖有请。
陈铭鼎在前面给流光引路,毕恭毕敬。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往梅园走。
陈观海让其他人回去,只让陈铭鼎带人进来。
两人进了梅园,陈铭鼎正准备给流光引见自家老祖,却发现流光正看着梅园愣愣出神。这让陈铭鼎更加确信,流光和自家老祖颇为相似,只是她能行吗?
鬼使神差中,陈铭鼎问了一个不算有礼貌,甚至看着有点离谱的问题。
陈铭鼎敢问流光姑娘高寿?
流光看了陈铭鼎一眼,轻描淡写道:
流光年近百万。
陈观海什么?
不仅是陈铭鼎,陈观海也愣了。
说流光年近百万,他勉强信了,能在圣院做点什么,还毫发无损,没有两下子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位百万寿元的人,怎么会选择维持二十来岁的相貌?
陈铭鼎已经把人带到,后面的事情不是他能干预的。于是冲陈观海行礼,毕恭毕敬地退下。
流光的目光被梅园吸引,这梅园占地不小,梅树品种也多,腊梅、红梅不一而足。一阵微风吹过,流光面前有一朵梅花落下。
她伸出手,梅花轻轻掉在掌心。
流光怪不得,怪不得求到我这里。
流光不由感叹圣元意志的良苦用心。
陈观海老朽这梅园能让您入眼,也是这些梅花之幸。
陈观海早就看到流光的动作,从摇椅上起身,缓缓朝梅园入口走来。
流光听到动静,抬眼看向陈观海。
两个人都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一个是平和随性,一身蓝色衣衫浆洗得发白,上面点坠着几朵梅花。满头银发,青丝难觅,衰像骤显。然而目若沧海,能容百川。
一个是傲骨天成,一身冰蓝色衣裙颇有几分考究。一头青丝用一根梅花发带随意挽着。举目所及,凛若霜晨。
流光你也喜欢梅花?
陈观海你也喜欢梅花?
二人异口同声,随后相视一笑。
流光我的事,他们都告诉你了吗?
陈观海说了一些,还有一些没说。
陈观海您在西圣阁做了什么,怎么众圣都不太高兴?
流光他们没告诉你?
流光也没做什么,就是砸了西圣阁一堵墙。
陈观海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这流光果然是外来的,一点都不知道圣院在圣元大陆的地位。
只是陈观海暗中推演,这流光是冲着自己来的,和圣院冲突,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流光你猜到了?
陈观海向流光一礼,道:
陈观海观海多谢您仗义执言。
流光您还是叫我流光吧,我现在只是一个二十多的人族女子。有些事,我先要和你说清楚。
陈观海观海洗耳恭听。
陈观海请流光在亭边坐下,又给流光沏茶。
流光还是我来吧。
流光用自己的冰雪化水,煮沸以后投入梅花,原本已成花干的梅花竟然在水中渐渐舒展,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一般。
流光请吧,喝完再说。
流光一饮而尽。
陈观海饮下梅花茶,顿觉一股生机在体内萌发。原本难以压制的伤逝,竟然有了一丝好转的迹象。
陈观海慢慢体悟这股生机,但生机转瞬即逝。再看向茶壶,茶水已尽。
陈观海老夫多谢流光小友赐茶。
陈观海猜测,这壶茶还是因为流光和自家投缘,才给的。
流光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是雪魄之精,冰雪存身,如今在道海之中的天行阁,替天执道。
陈观海一愣,他不曾听过什么天行阁,王惊龙也没有告诉他这事,是流光没说吗?
陈观海流光,你对圣院是有所隐瞒吗?
流光我只告诉他们,我是外族之人,修习医术。听到你的名声,想来看看。
陈观海然后你就和他们动手了?
陈观海心下了然。自己这伤势有望治愈,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流光没有否认,转移话题道:
流光我的茶喝完了,不知圣元的茶,是何滋味。
陈观海就要去清理茶具,却被流光拦住。流光将冰化水,先浣洗了一遍,才让陈观海以神念煮茶。
两人再喝茶时,陈观海意外发现茶具中又留了一丝生机。
流光冰雪消融,万物苏生。
流光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陈观海想到流光将冰雪化水,暗藏生机的动作,若有所思。
流光听说你曾作战诗《沧浪行》,又观长江写下《大江流》,有笔意奔流传世?
陈观海区区小事,您也记得那么清楚。
陈观海谦逊道。
流光我虽然年近百万,也曾作过诗文,不过大多数都已散轶,寻也麻烦。
流光不知能否从您这边讨要点笔墨,以度光阴?
陈观海看着流光,架势十足,不知道的真以为是求文,知道的,才说流光这是婉转巧妙。
陈观海“好,你什么时候要?”
流光写完就给我。
两人相视一笑,陈观海突然问:
陈观海流光,为何总把相貌维持在二十岁?
流光这事不好告诉你,说别的吧。
流光似是倾诉,又似发泄。
流光我们冰雪一族,生于寒地,只有梅花相伴。我是我们那一族最后一个族人……
流光刚有些伤感,就意识到自己说过头了,抱歉道:
流光不提这个,我们说正事。
陈观海却折了一枝梅花,放在桌上。
流光接过梅花挂在腰间,道:
流光我现在把原委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