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建城身经百战,应变奇速,双钩自然而然的一招鸾凤合鸣,锵的一声,竟然锁住了长剑。
锁住长剑的一刹那,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这一幕,在他的一生中,出现过很多次。无论是谁,被他双钩锁住,便意味着死亡。
不过他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凡事都有个意外!
双钩锁剑,长剑余势未竭,剑光忽地一横,又是锵的一声,双钩竟被削断。
世上有宝剑,干将,莫邪,鱼肠,湛卢……可以削铁如泥,戛金断玉,被称之为神兵利器。
卫雪翎手中剑是利器,百炼精钢之利器。
十二金牌剑客手中皆是利器。
比利器更利的,是使用利器的人。
长剑破双钩,非来自剑之利,而是使剑的人。
卫雪翎本身就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
人就是剑,剑就是人,人剑合一,无坚不摧!
双钩折断,剑光附着毁天灭地的煞气,直迫眉睫。
金钩铁掌,金钩已折,可是铁掌还在。
贺建城双掌一合,啪地一下,竟然夹住了长剑。
数十年的苦修,自信天下任何利器,只要让他双掌这么一拍,都得折成两截。
还是那句话,凡事都有个意外。
贺建城双掌拍中长剑,寒气森然的剑尖已穿过了他的咽喉。
至死,贺建城都心有不甘,他不信世上会有人练成这样的剑法。
卫雪翎收剑入鞘,雪白如玉的脸上,掠过一丝失落,明如星辉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丝人类的感情,冷冷的道:“金钩铁掌,也不过如此。”说罢,轻轻的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似乎是对这世上一切生灵的蔑视。
她叹声未息,远处又传来了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却满含着无限的无奈。
卫雪翎目光一寒,眼神中闪过一道异彩。她猛地抬头,这声叹息她很熟悉,这是她追寻了许久的人。也不见她顿足蓄势,身形便已掠起,似一派朦朦胧胧的白雾,掠向了天际,与漫天飞雪融为了一体。
一名仆人推门进来,口里兀自说道:“老爷,开始贺寿了,大家都……”话未尽,屋里的一幕让他张大了嘴,后面的话尽都吞进了肚子里。
贺建城双手合什,屈膝跪在了地上。
看这样子,似乎在虔诚的祈祷,祈求上苍原谅他一生的罪业。
他的咽喉上,多了一个殷红的洞。
地上一滩血迹。
血已凝。
人之善恶,是不是随着生命的消逝,都已结清呢?
雪,越下越大了。
地上,已遍铺白银。
雪地上一行浅浅的足印,延伸到无尽的远方。
循着足印,卫雪翎一路疾追,她已将身法提到了极致。
白狐,传说中,奔跑速度最快的不是豹子,而是轻盈飘逸而又神秘莫测的白狐。
此时的卫雪翎,在雪地上稍沾即走,足不点地一般,迅捷的便似雪地上疾驰的白狐。
她的脑际,一直回荡着那声叹息。
“云湘湖,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为何不敢与我一战?”,她在心里呐喊着,愤怒的呐喊。
那声叹息,那声满是无奈又满是怜悯世人的叹息,她并不陌生,也不会听错。
这人就是云湘湖!
当日,两人联手,挫败骆氏双魔,破了化尸魔功。这场大战,在江湖上是个秘密,流传着无数个传说。但传说终究是传说,传说再美丽也终究是传说。
卫雪翎忘不了那一战,这是她出道以来,最为艰险的一战。
她孤标傲世,甚至是冷酷无情。
她也永不言败,从不服人。
可是那一战,她不得不承认,即算当时她身上没有伤,也绝不是骆氏双魔的对手。
可是,无论怎样险象环生,最后还是破了化尸魔功,打败了骆青骆白。
卫雪翎向来出手无情,何况对付的是罪孽滔天的大魔头?
可是,那一次,她破了例。
云湘湖要把这两大魔头留给骆晓天亲手处置,他要结义二哥亲手报这大仇。
不知怎么着,剑底从不超生的卫雪翎,居然就听了他的话。云湘湖一边叹息着,一边说着自己的理念,就这样,卫雪翎居然没有反驳。
也许,她是看着云湘湖累得精疲力竭,站都站不稳了,这才不忍心驳斥他的决定吧。
人心是最难理解的,谁知道呢?
不管怎样,这个姓云的儒生,已深深印在了她的心底。
她一直在寻找他,要找他比试武功,要找他一决高低。
她有一种感觉,这人一直就在她身旁,可是她偏偏找不到,看不着。
这声叹息,彻底证实了她的感觉。
莫明的愤怒,莫明的怨恨,她暗暗发誓,找到这个道貌岸然,妇人之仁的伪君子,不容分说,先刺他一百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