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阳心疼的摸了摸秦云笙的头,惊醒了陷入沉思的秦云笙,二人目光相对,秦云笙强忍泪意,冲陶阳笑了笑。
秦云笙崽儿,你呢?
陶云圣什么?
秦云笙如果没来德云社,你现在应该在哪里?
陶阳低着头组织语言,不自觉的扣着手指。
陶云圣应该,跟东哥一样吧。
秦云笙什么一样?
陶云圣应该,跟东哥一样,沉浸在黑暗里。
秦云笙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陶阳,眼里充满了惊恐和诧异。陶阳好像感受不到她的目光一般,依旧低着头,声音低沉平静。
陶云圣宝儿,你小时候,恨过吗?
秦云笙恨谁?为什么恨?
陶云圣恨父母,恨他们为什么把我留在狼窟;恨当时的那个师父,恨他为什么打骂我不让我回家;恨一块练功的人,恨他们为什么欺负我不让我吃饭;恨隔壁的邻居,恨他为什么忽视我的求救。
陶云圣那个时候,我心里除了京剧就只有恨,甚至于,我恨过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唱京剧为什么会去到那里。那些年,连有京剧天赋,都似乎成了一种过错。
陶云圣宝儿,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住在地下室的一个小房间里,那个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的排气窗,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看着排气窗,祈求着第二天睡醒就能看见我爸爸,他就会带我回家。我每天就那样看着等着,等啊等,等了好久好久,久到,直到今天我都清晰的记得,那扇排气窗的窗纸上有146个格子,74个黑色的,72个白色的。
陶云圣我就那样,一边恨,一边努力练功。能坚持下来,不光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京剧,还因为不练功真的会挨打,真的会不给饭吃。
陶云圣日子就那么过来。后来,那个人跟我说,我可以上春晚了。我特别高兴,因为我觉得,我付出了一切,忍受了所有的难过,才换了这次机会。但是事情就是那么巧,在我想继续留在那好好练功的时候,我爸妈把我抢回家了。呵,我的所有努力都显得那么的可笑。
秦云笙挪到陶阳旁边,搂着他的胳膊,把头埋到他的怀里,任由泪水浸湿他的衣襟。
明明陶阳才是最难过的那个人,但是深入骨髓的温柔,致使他一下下的轻捋着秦云笙长发,安抚她的内心。
陶云圣宝儿,我最难过的不是我曾经被人以京剧之名囚禁过,而是我被解救之后,居然想过要回去。
陶云圣多么可笑,我终于逃出囚笼后,居然发现我在自己的家里格格不入,像一个外人。我居然想要回到囚笼里。
陶云圣说实话,师父接我来北京的时候,我以为这会是另一个囚笼,以京剧之名禁锢躯体的囚笼。但是我还是来了,因为我觉得,就算真的是囚笼,有京剧陪着,我也会过得比在家开心。
陶云圣宝儿,你说,这是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那时候,我是不是也有病啊?
秦云笙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