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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沉淀的遗世情书

长生三梦枉做人

沈流从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看见那封信后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如何解决,而是为什么他宁愿待在外面也不肯回来!

“他没死他没伤!他凭什么像魏阳铮一样不回来!骗子!”沈流从终日在病房里吼着,一刻也不停。

沈父看看沈母,二人眼中皆是不可言喻的悲伤。沈流从口中的两个人,但凡其中一个还活着,怎么会不 回来!

不回来……

回不来……

不会回来……

这三个的意思是难道是一样的吗?怎么会……

次日,沈流从眉眼一如往日清澈,他从床上坐起,下床。由于身子太虚弱,起床时还是弄了很大的动静让沈父听见了。

沈父进来时就正好看见他在把自己的输液管。沈父生气的同时有克制着,小心着不会去刺激他的精神。

沈流从异常冷静的对沈父道:“出去。”

沈父顿了顿,在上海的这些时间,他从未有过一刻像先在这么冷静过。或许,今天后他,他就想通了呢!

沈父依言出去了。

沈流从踉跄着步子将自己挪到窗边,他死死的看着上海的一切景色,已经这么久了,他竟还没有适应。洛市的风,洛市的烟云,洛市的晴雨……还有洛市的人,在这里他都没有看到。他开始对疼痛麻木,对一切失去兴趣。

文世景的到来也只是让沈流从心平气和了些罢了。文世景一句话下来每一句话不带脏字,这若是在从前,他一定会板着脸数落文世景一番。可是眼下,他偏偏没有这种兴趣。他居然笑了!被这样的污人口耳的脏话听得笑了。文世景觉得毛骨悚然。

“都活成什么样子了你!这是你吗!这么不见礼仪,无视脏话的人真的是你吗!你tm是不是也要去死了才会让我安心啊!老子真是想掏枪抵在你脑门上逼你站起来。”文世景气的口不择言。

沈流从继续笑着,他笑够了才说:“好啊,你要杀我。你杀吧。我若是眨一下眼睛我就永世不得超生!”

文世景被他的话惊到,他狠狠地叹口气,“不就是个男人吗!当年人家追着你不放时你怎么不珍惜!”

沈流从像是被勾起什么好回忆,又昏睡了去。文世景一腔怒火却无处可发,只能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这样的对话一直到一封电报和几封信的到来才终止了。那电报说,宋蘅没了……

一直在昏睡的沈流从错过了与挚友分别的最后一面。他缓缓睁开眼,替文世景感伤的同时,心中又是一腔怒火,他把所有的医护人员都骂了出去,把所有的药品都摔在了地上,“我……那么信任你!你却告诉我,你已经娶妻生子了……十一年了……我都在等谁啊!!!我宁愿你死了,都不要你爱着别人!混账!畜生!”

最后两句骂声随着无法自拔的哭声淹没在某个人的名字中。

又是某个清早,沈流从迷迷瞪瞪中醒了,却听到这个瞒了他快六年的秘密被揭穿的那一刻。

“安家那小子牺牲了六年啦!整个洛市除了他爹和世景知道,都没人给他烧个香什么的……你说,流从这没日没夜的哭着,怎么哭得回啊!人都走了。”

“世景没告诉流从也是怕他受不吧!当初安老爷子要送他去时就该拦着。诶!”

“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沈流从有些茫然,他觉得脑袋更疼了,疼得他已经来不及去想这个时候他应该哭还是笑,他把整个人躲在被窝下,这个已经三十多岁的人在被窝里又哭又笑。他疯了!

他早就疯了,早在1935年看到那封信后掉进湖中被救起来后再活着时他就已经疯了。疯的一塌糊涂,谁会相信曾经的洛市大才子会成为一个六亲不认的疯子呢?到底是什么害了这些人呢?不都是

战争吗!

“你伟大得很……受后人敬仰……可是我呢!你想过我怎么办!谁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了!”沈流从哭的几乎脱力。“我宁愿你活着爱别人,也不要你死……不回来就不回来了!只要别是回不来怎么样都好啊……怎样都好……”

下午,一向烟雨朦胧的上海居然放了个晴天!沈流从面色平静,病房的门响了一下,进来的是沈父沈母。沈流从笑了,“娘,爹。”

沈母大吃一惊,喜而泣及,“流从……流从你笑了!”

沈流从的笑容越发灿烂,衬得他那张苍白过分的脸也红润了几分。“娘,我那个木箱子呢?帮我找来好不好‘”

沈母自是知道那个木箱子里装了些什么。她有险些掉泪,她几下摸了把脸,扯着笑说:“流从没有想吃的吗?娘去做……好不好?”

沈母说着说着又是一阵泣不成声。

沈流从看看沈父,道:“我听文世景说有道菜叫‘揽月归州’我想尝尝。”

沈父道:“好,爹去为你做!”

沈流从目光澄澈,他白皙而纤长的手一手抓着沈父,一手抓着沈母,“快去快回。”

“好。”

沈母将木箱子送来后便和沈父去研究那道菜了。

沈流从轻轻将门从里面锁上了,他的笑容在打开木箱子那一瞬间崩溃。他颤抖着将每一张那个人写的诗词拿出来摆在桌上。他轻轻翻着,生怕弄坏了任何一张。

手指停在木箱子底部,一滴泪溅湿了纸张。沈流从深吸一口气将它拿起。

画中的两个人,一个面容瘦弱,端端正正的人坐在桂花树下看书。而另一人则面容舒服,七躺八斜的倒在瘦弱的人脚边,一脸欠揍的表情画得真是是栩栩如生。他捂着嘴,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你看看你,还是不爱看书。”

在画堆中他还找到一张有关莲花灯会的画。他盯着画,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猛然从大梦中惊醒。他又恢复了那个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忽然拿起了已经很久没有沾过墨汁的笔,在一张白纸张慢慢画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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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又哭昏了去。沈父虽然还保持着站姿可也不难看出他的眼睛红肿。在那个天气好的没好说的下午,沈流从去了。永远跟这个世界分离了。

多年后,沈家在上海的故居被纳入了博物馆,不少的有关沈流从的遗物都被洛市的博物馆收藏去。其中有一封已经泛了黄的遗书。说是一封,其实也可以看成两封。一封给父母的遗书,一封给长辞已久的他的情书。情书里,字里行间皆是他留在人间最后的柔情:

『或者是我明白得太晚了,又或者是真相来的太直白了。这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十一年零三个月,六年零三个月我不曾见过他,他走的太干净了,我的梦里,他一次也没有来过。我很失落。

我知道我无愧于自己,却深深的伤到了爹娘的心。你们的泪水,每一次都灼烧着我最脆弱的地方。我好像很难过,又好像很开心。是因为我快要见到了他了吗?

娘,我不孝,我知道。我没能爱上一个女子,没能诞下一子,没能孝敬您。我时常想着您什时候可以来骂一骂我呢?也许我就被骂醒了,我就不会纠结他。娘,我真的好想回到还在您的肚子里的时候,我什么都可以不知道,什么都可以不管。没有什么可以伤的了我。娘,别原谅我。

爹,您很失望吗?其实,我对我自己也很失望。枉读了这么多的书,竟还是没躲过一个情字。您对我苛刻一直是个严父。您说的话我一直都当做真理,当做迷茫的方向。可是,爹,你来告诉这无知而愚蠢的我吧,我该怎么做呢。

知道吗,一个人时总觉得冷,以前耳边有他的喧闹不觉得吵。如今他走了,这个世界才真的安静了下来。这是我才发现,他没有他的世界我居然会坐立不安、会心神不宁。听到歌声时,总会有似有似无的听见他在我耳边吵闹,笑着说呀“书有什么好看的!看我啊!”现在想想,那也不过是我错觉罢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发现的这么晚,对你感情发现得这么晚。你明明都已经那么明显了不是吗?

我以为你会一直在我身后,不管世俗,不管人潮多拥挤,你都会跟在我身后不远处,等着我回眸轻笑。

我累了,我觉得这些年活够了,我该走了。

不要原谅流从。谁都不要。』

这封隔世情书,多年后被人提起依旧是那么令人缱绻。一同出现在情书身边的还有一幅画。据说是唯一一张沈流从的真迹。

画的内容已经无从考证了,太模糊了!似乎还被泪水浸湿过。不过从画中还是依稀能看出两个人的身影。而人的背影是一片灯影朦胧......

来到洛市旅游的人,都会被导游们先引到一片陵园中停留,为他们将一些故事再讲一遍。

两个年轻的男人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到这里观赏时,那个面容偏瘦,轮廓分明的男子说:“我以前从没来过这!”

另一个年长一点的男子说:“孤陋寡闻,这不就是你一贯的作风吗?”

先前开口的男子抬头瞪了后来说话的男子一眼,“苏落哥!你能别当着孩子的面数落我吗?!多没面子啊我!”

苏落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要什么面子,连儿子都没有。”

顾安气得想跳起来,又看见安和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他忍住了跳起来的冲动,道:“我马上就有儿子了!你等着!”

苏落浅浅一笑,“拭目以待!”

安和扯扯顾安和苏落的衣角,拉着他们走到几处墓碑前,抬眼看着站在这里的导游。孩子眯着眼睛,可爱的笑着问:“导游哥哥,我看不懂这上面的字,哥哥帮我大概说说吧!好不好!”

苏落和顾安对视一眼,皆是茫然地看着导游。导游蹲下来拍拍安和的头,说:“好啊!这里的墓碑从左往右,只有两座是葬有尸体的,其他的都是衣冠冢....”

顾安不解,他指指自己面前的四座墓问:“这四座墓为什么没有葬人?”

导游笑着说:“这四位中,排在最左边的是民国的大才子,沈流从的墓。这位才子原在上海去世,所以原本他的墓碑也在上海,不过这不是明皇统治刚刚开始吗,我们洛市的博物馆为了让他魂归故里,又不惊扰前人的墓,所以就在这陵园里建了座衣冠冢。拍在第二位的是当时洛市最大的地主的二少爷也就是后来最杰出的军事指挥家,文世景的墓。他后来不是消失了一顿时间么,当时的人没有找到他,就以为他死了,就也在这里建了座衣冠冢。”

苏落看着这两座墓,说道:“妖史书里说,这二位是挚友?这是真的?”

导游惊异,“哎呀!这位兄弟居然看的懂术语!太厉害了!”

顾安切了一声;“别夸他,他祖上就是妖!”

导游讪讪摸摸鼻子,安和再指指剩下的墓,“魏旸铮?这个人好像····”

苏落看过去,道;“这个人在史书里好像只在专门介绍文世景和沈流从提到过。他为什么.....”

导游看上去也有些迷茫,“其实,这个人的故事,也在远客茶楼的事迹里提到过。为什么在这里会有,我们也不清楚。哦!还有这最后一座!这座墓可是远客茶楼创始人,如今HM-HK第一位资助人!”

顾安懵,“这跟前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吗?”

导游激动道:“当然有关系了!这远客茶楼的创始人姓苏,叫苏约清。他和魏旸铮可是文世景的死党!在远客茶楼的事迹里提到文世景评价这两个人:‘此二人,一人人称百闻书生,一人人送面善商贾。我此生最好的朋友,莫过于这二人。可如今,天下大乱,这二人,却先后离我而去。实在是伤透我心。’”

苏落挑眉,顾安拐拐苏落:“喂!他也姓苏,莫不是你们祖先吧!哈哈!”

苏落飞了一脚出去,“不是还有那颗桂花树吗?那棵树怎么解释。”

导游眯着眼看了看那棵粗得需要三个人才抱得住的桂花树,他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只是前些年,因为台风问题,从树的最高处吹断一枝树干,那上面还系着当时的人许愿用的祈愿带呢!”

苏落抬眼看去,看见那树上还飘着一抹红色。指了指:“不是让风刮下来了吗?”

导游无语道:“您还不让它掉下来后再让我们挂上去吗?”

苏落将目光转向别处,提步走开。顾安对那个祈愿带没什么兴趣,见苏落走了他也跟着走了。安和问:“顾伯伯不想知道那个带子上写的什么吗?”

顾安眉眼一挑,蹲下来捂着安和的嘴,“嘘!在外边不是告诉你要叫我哥哥吗!臭小子!”

安和眉眼展开笑着说:“伯伯就是伯伯!”

顾安两眼一耷拉,“别啊!我才满二十二,我还是个孩子怎么就来了个侄子了呢!”

安和看着顾安,依旧欢欢喜喜的叫着:“顾伯伯!”

顾安捂着心口站起来,踉跄着跑向苏落,哭丧着脸说:“苏落哥啊!瞧瞧你儿子!真是的!一点都不尊幼!”

苏落挑眉看他,“我听错了?尊幼?”

顾安看着他一脸淡漠的表情,他道:“要不是鹿鸣出去工作了,我才不会跟着你们爷俩来呢!可恶!”

苏落清冷的声音一字不差的传出来,“你老公出门了,不见的我老公出门了。不玩?安和,来!跟爸爸回家了!”

安和笑嘻嘻的跑过来,“好!——诶!是爹爹!”他惊喜的指着苏落的身后。

苏落回头不经意间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顾安捂着眼,顺手捂上了安和的眼。他大叫:“秀恩爱啦!你们现在是在虐狗哇!”

唐逢歌搂着苏落的腰,笑得一脸春风,“谁让你男人出去了呢。”

顾安哭丧着脸;“我可是你小舅子!”

唐逢歌大笑,他道:“没事,我逗你的。今晚鹿鸣就回来了。先去我们家吃顿午饭去?”

顾安瞪了唐逢歌一眼,随即笑道:“得了吧,我宁愿去许清然家吃去!——嘿!吃什么饭啊,还有点时间,咱们去清平寺玩玩吧!”

唐逢歌愣了愣,“那个清平寺啊?”

苏落道:“改了名,以前叫承运寺那个庙。”

草落雁书居然快五千字了!太猛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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