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司的眉头微微蹙起,即便是她已经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到底那些苦恨的情绪并非是可以轻易收敛的。
“你在忧心什么?”林七夜的声音轻飘飘的,可一句话就点出了她现在最忧心的事情,三言两语就点破了她的不安。
少年的眉眼看似淡漠,可他的目光却下意识地追随着余司的动作而走,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些时日自己对余司已经投入了过多的关注。
“我在害怕。”余司也没有隐瞒,只是垂着脑袋笑着,唇角扯出的弧度带着难以抹去的苦涩。
没有过多的言语表达,余司只是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感受着自己胸腔下那颗因不安而快速跳动的心脏。
她扯着唇角淡道:“我也不是什么能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余司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什么能人,做不到面面俱到,只是一想到自己未来会面对的那些未知数,难免也会害怕与彷徨。
“七夜,在很早以前我就已经杀过一次燕敕了,但是……”她的眼眸无波无澜的,只是用着惯有的语气诉说这一事实,“他还活着。”
没有什么事情要比这个事实更让余司备受打击了。
明明当初她已经确认过燕敕已经死亡了,可没想到在她即将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本该死去的燕敕会再度复活。
余司恨极了燕敕,她甚至愿意堵上自己的一切,再次将他斩于自己的剑下。
林七夜没说话,只是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直到周围的夜色渐渐昏暗,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少女的脑袋。
“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林七夜安慰她,“只要还活着,没有什么事情是完不成的。”
“……我知道。”
余司比任何人都要深知这个道理,可她就是不甘心,不愿那人继续活在这世上。
见林七夜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余司忽而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只见她的手指轻轻搭在了自己的剑上,脸上的神情也淡去了不少。
“你知道,我的偷生,为何会叫这个名字吗?”
林七夜没接话,却莫名地感觉到了几分的不安。
他一抬眼,就瞧见了少女的脸上扬着一抹明媚的笑,可却是给人几分悲凉的意味。
“我的偷生没有什么大道理在,只是在警示我,我的人生,我的一切,都带着忘不掉的屈辱。”她笑着,“他们总叫我活着,却没想过会迎来那般的结局。”
“偷生的名字,是由苟且偷生而取的名字。”
刹那间,林七夜也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今夜的余司情绪很不稳定,说的话多半也是提及自己的过去。
不管是她的剑,还是她这个人,都带着一股荒诞的割裂感。
明明她有足以匹敌王面他们的实力,也能轻而易举地解决掉难陀蛇妖的麻烦。
她这个人又很矛盾,嘴上总是说着一些子无须有的大道理,可实际上那些道理她都比谁都门清,她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当下,也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就被人如此草率的定下。
她不想,也不愿自己的人生就如此稀里糊涂地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