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对视着的两人，多少在心底盘桓着同样的念头。
“这就算是古堡主人家故布疑阵，也应该存在破绽才对。”
叶梵不信，他一直都在猜测，希望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啸月天狼忽然问他，“曾经我也以为他是人，可是现在你还认为是这样么？”
“魔鬼般的行径，的确不能算是人。”
叶梵想起了之前那个被蒸熟的女人，不由得一阵恶心从胃里升起。
虽然没有见到对方出手，可是叶梵知道那一定是个武功远超乎自己想象的人。
一个人可以没有高超的武功，却不能有愚昧无知的头脑。
“我们现在面前只有两条路。”
“一条通向彻底的黑暗，一条通向无尽的轮回。”
死亡就如同黑暗般让他们心生绝望。
无休无止的厮杀，也终将把他们拉扯进轮回里。
他们默然，抗争还是毁灭，这的确是个问题。
“二位受委屈了，主人家有令，提见你们！”
气孔里传出声音，一道幽灵般的黑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叶梵昂然站起，身上的铁链叮当作响，他嗅出一丝希望的曙光。
啸月天狼依旧颓坐杂草间，淡漠的眼神里，空无一物。
这不是他本来的模样。
听说，狼人吸收月之精华，就会变成嗜血狂躁的怪物。
这是他告诉叶梵的，一个字也没错。
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呢？
叶梵不再去想，因为铁门上的锁全部打开，他们被两个随从搀扶着，慢慢朝甬长的台阶走去。
昏暗的地牢也许有折磨他们肉体的刑具，可是在古堡主人那里，等待着他们的也许比这些都要残酷。
精神上的折磨，往往比肉体上的更要令人发狂，甚至生不如死。
很快他们就又回到开始的那个地方。
一切仿佛从没发生过，地上的血迹被清洗干净，桌上的酒菜也全撤下，只有空荡荡一片。
唯独主人家没有变。
他还是坐在那里，好像看完了一场无可厚非的闹剧。
在他眼里，一切仿佛都是闹剧。
他喜欢游戏。
最喜欢的还是狩猎。
形同赌局，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轻言放弃。
“你们现在十分幸运，因为有很多人根本没有机会。”
“怎样的机会？”
“一雪前耻的机会。”
厅堂里只有他们三人。
说话声并没有被屋外的暴雪掩盖。
叶梵问，“你是指什么呢？”
主人家却自我介绍起来，“我的真名已经很久没用。曾森，你们一定不可能听过。”
他们的确没有听说过。
因为曾森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他曾经用过诸多名号，每一个都名噪一时。
“我如今行将朽木，像我这样的老人家，这世上能惹起我兴趣的事并不多。”
“所以你就来到这里，让那些狼人成为你狩猎的工具？”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别人手里的棋子。我也不例外。”
他最后那一句，倒是让两人莫名，“不对啊，他如此人物，也会甘为棋子？”
“只是这执棋者是谁，我还不敢肯定。”
曾森故意屏退左右，跟他们说的竟然是这件事。
他是不是也需要盟友？
叶梵在心里嘀咕，“他难道是要我们去找那个人？”
“我之所以留下你们的性命，那只因为我只喜欢享受狩猎过程中的愉悦，我并不是一个残暴不仁的人。”
“相反，我还应奉二位为上宾。”
他的确有这个意思，啸月天狼也听了出来。
“你也有害怕的人？”
曾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无论怎样的条件我都可以满足你们。”
这是不是也是陷阱呢？
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么样一个人。
叶梵怀疑着，他犹豫不决。
曾森似乎早料到他们会有这样的疑虑，从怀里摸出一张信笺来。
因为贴身收藏，上面还有余热，以及不知名的药香。
“祸起陨流，魔乱八荒。冰原幽堡，冥阑逍遥。”
十六个歪歪扭扭的血红大字，赫然纸上。
叶梵看不懂。
不光他，几乎没人能看懂。
曾森站起来，“你们能理解这些句子的意思？”
他们摇头，异口同声道，“不能。”
“我以前总以为，这世上许多事情只要通过努力，是都可以得到的。”
“你错了，总有一样是得不到的。”
“那是什么？”
“比如说朋友，爱人，甚至死亡。”
曾森点头，“你说的也许对。可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些。”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那跟我没关系。”
啸月天狼眼睛开始泛红，他忘不掉仇恨，毕竟曾森犯下的错，他始终忘不掉。
“你真的以为我是那样的人？”
曾森走过来，拍着啸月天狼的肩问道。
叶梵惊叫，“难道那不是真的？”
才说完，一道靓丽的身影从墙壁后头钻了出来。
啸月天狼整个人怔住，他无法相信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活着。
“傻瓜！你怎么就不能盼我好呢？”
啸月天狼嘴里一直喊她的名字。
馨儿。
喊了不下一百次。
她的手是温热的，不像是鬼魂。
馨儿用纤细的手指掐了一下他的脸，“你是不是感觉疼？”
他的确疼，跟以前一样的疼。
他终于相信自己的馨儿还活着。
“现在你还拒绝我的请求吗？”
曾森在问，脸上没有表情。
那也是一种表情，只是他不愿意表露而已。
“前辈，只是这个神秘人到底在哪里呢？”
是的，他们只有这一张信笺，丁点儿线索再无。
“从字面上看，他的目的已经完成一半。接下来的呢？”
“不错，幽堡指的可能就是这里。那冥阑呢？”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听闻的地方。
“也许它还有别的名字。也许不是指地方，而是人呢？”
各种猜测，从他们嘴边脱口而出。
曾森让他们都坐下来，毕竟这样子不是他的待客之道。
没有茶水，也没有酒，因为他们的时间实在紧迫。
“我拜托你们的事，最好不要让第五个人知道。”
他们点头答允，“放心。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现在？”
“因为狼人们快要睡觉。”
所以，黎明前他们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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