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奕涵站在树下,没有动,因为玉生香让他守在那里。
如果谁胆敢从墙外越进来,格杀勿论!
他等了整整一个上午,暖暖的春日,和煦的微风,吃过午饭的他显然有点睡意。
杜奕涵用两根手指头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那上面全是伤疤,很少有人能看到的疤痕。
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在这个院落里,除了裕王的亲属,管家林溪之外,他的地位无人能及。
而在所有的随从里,他无论头脑还是武功都是出类拔萃。
这几天他也一直听说,自己的亲姐姐杜玖芝被抓到这府里头来,没有受什么委屈,却指派她去当红娘。
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前些天去过几次,见到的人自然是黄莹。
可是,没有人不知道黄莹是萧辰的妻子。
一个有夫之妇,玉生香难道是痴的?
这里边是不是还有隐情?
跟着玉生香这么多年,他还是清楚自己的主子并不是别人看到的那个样子。
一个善于伪装自己的,通常都是可怕的人。
他们也不再需要武器,他们自己本身就犹如一只箭。
即快又狠又准的箭。
正午时分,树影里隐约听得见响动。
杜奕涵猜测有人逼近,而且还是个高手。
轻功并不比他差。
江湖里,轻功好的人通常都活得比较潇洒。
至少在你对敌的时候,打不赢可以逃,拼命地逃。
而昔年风神的“凌虚九变”,更是天底下无人能及的轻功。
杜奕涵听得出对方用的是“八步赶蝉”的轻功。
这种轻功,江湖上许多人都会,比“壁虎游墙功”易学得多。
他只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另外一个的脚步声几乎没有。
杜奕涵心一紧,他知道今天遇到的很有可能比自己之前见过的高手都可怕。
从墙外跃进来的竟然是两个姑娘。
她们不是别人,正是铁露跟铁杏奕。
等她们落地,杜奕涵就用死鱼般的眼睛盯着看,像是见到了怪物。
女人在某些时候,的确是怪物。
她开心的时候,你给她一朵玫瑰花,她开心得要命。
她不开心时,你就算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她立马会扔道臭水沟里边。
铁杏奕是被铁露背着,所以才没有脚步声。
这件事让杜奕涵惊诧万分,女人的心思还是挺难猜。
她们的做法,不是一般人能了解的。
“露姐,你看到一条死鱼没?”
铁杏奕打趣般说,明显是把杜奕涵当成那条死鱼。
杜奕涵收起自己凶狠的目光,他不会真的出手,对付两个女孩子,他可下不去手。
“你们是自己束手就负呢,还是让我代劳?”
他没有立马出手,他还可以等等看。
移花宫的门下自然不会轻易就范。
铁露的出招就在杜奕涵问完之后,干净利落。
她的回答就是一柄剑。
所有门下弟子的剑样式都差不太多,即窄又尖。
配合她们的剑法,再契合不过了。
“绣香一线”就是剑法的名字。
全部的招数,化自昔年公孙氏的剑舞。
只是她们用的是单剑。
没有色彩斑斓的丝带而已。
杜奕涵不愿意跟这两个女孩子动手,她们不是他要等的人。
所以,他只有展开身法,躲避铁露的攻击。
重重剑影下,杜奕涵如游鱼般,根本就刺不中他。
“他果然是鱼,滑且快,露姐应该再多加一份力。”
铁杏奕仿佛是在鼓气,但是铁露知道她是想看自己出丑。
女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比男人间要复杂得多。
不然,哪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句话?
铁杏奕不是要为难谁,她就是不想看到那双死鱼眼睛。
“那个叫‘秦小楼’的少年郎虽说无礼,可是绝不会瞪着眼瞧咱们。”
铁露翻了翻白眼,道“原来你是想见他啊!怪不得如此生气。”
也不知她说得对不对,反正铁露似乎也要故意气气这个死丫头,成天给自己惹麻烦。
提到秦小楼,铁杏奕闭嘴了,她果然在想这个人,之前的交手她还是铭记在心。
“不知他现在有没有想到我?”
她在心里问,像是问别人,其实就只是在问自己。
她不知道感情怎么来得如此突然。
爱上一个人,有时候根本不需要理由。
她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这种事,却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
半空中忽然落下一个人来,大声喊到,“你们有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出现?”
这个人的模样虽猥琐,可是骨骼宽大,这样的天气外表裹了一件厚棉袄。
杜奕涵不认得他,却不敢放松警惕,因为玉生香指的人有可能就是他。
“不用怕,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就算打,你也未必会是我的对手。加上她们也一样。”
“那你来做什么?不知道擅闯裕王府,只有一个下场?”
“我自然早就打听清楚了,只是我现在处境尴尬,想跟你们玉公子谈笔买卖。”
要是彭四虎见到这个人,一定会恨得牙痒痒。
他不是方子庸,他的真名叫商仲谋。
杜奕涵犹豫着,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人说的话。
铁露以为商仲谋好欺负,转了一圈,往商仲谋身上招呼。
这厚厚的棉袄竟刺不进半分,铁露诧异间,恐对方还击,果断退了十多步。
杜奕涵瞧得真切,这可是上成的硬功。
“十三太保横练”。
“阁下身怀绝技,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还请跟我走,这就去见我家主子。”
他竟不理会她们的存在,铁露收了剑,问道:“我师妹杜玖芝是不是来过?”
杜奕涵听见后说,“你们最好去康樱苑找,趁我还没改主意前,快点走。”
“否则,府里的侍卫可没我这般好说话。”
他之所以告诉杜玖芝的去向,也是想替自己的姐姐做点事,弥补之前下手过重给她带来的不便。
商仲谋跟在杜奕涵后头,摸出一个酒葫芦来,边喝边大声咳嗽起来。
他的脸上泛起病态的嫣红。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喝不得这样烈的酒,可是他忍不住,就像他忍不住去杀人一样。
他想象着某一个人倒在他面前,连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他就会大声笑,不停笑下去。
笑得弯下腰,直到他的咳嗽病犯了,他坐下来歇息。
玉生香并不意外,见到商仲谋的那一刻,他已经准备伸手去拉对方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