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莹满脑子都是萧辰如何如何,根本就不担心自己。
这是一间温暖舒适的房间。
就像皇宫里面公主殿下住的一样。
当然这是她的想法。
偷偷瞄着窗外,巡守侍卫陆续从房子边走过。
她猜测,这里必定不是普通人家。
自从被抓之后,她就见不着萧辰,此刻倍感思念,是再正常不过的。
花一样的年纪,哪个少女不思念自己的情郎呢?
爱情这个东西有时就是这样折磨人。
黄莹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见着他时会吵嘴,不见的话有想他。
想他是不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或者也像自己一样被关在一间屋子里。
她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萧辰的头发披散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身上的伤疤也深可见骨,浑身瘫软在地上,还被套上重重铁链...
她努力不去想,可是那些凄惨的下场却钻入她的思绪里,久久未散。
于是她下定决心,“不。我不能待在这里。要死也跟他死一起,他可是我的丈夫啊!”
她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来,飞到萧辰身边去。
尽管冬天快要过去,天气还是微微有点凉,所以她紧了紧领口,不让寒风灌进去。
门被推开。
黄莹就看到一个女人。
门就是被她推开的,最惹眼的就是她的手。
只有一只手,右臂空荡荡的。
这个独臂女人走到黄莹面前,用尖锐的声音在问,“姑娘住的还习惯?”
她好像不是太在意黄莹的回答,继续说:“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千万别客气。这帮奴才就是得好好管教管教。”
黄莹呆在那里,片刻之后才说,“我非常不满意。那有能怎么样?我只不过是只笼中之鸟。”
“笼中鸟?是的,住在这里的谁又能逃脱鸟一般的命运呢?”
“从出生到死亡,一切的一切都有人给你安排得妥妥的,分毫不差。”
听着这些话,莫名的伤感从独臂女人脸上散开来。
黄莹是个懂事的女孩子,所以她不忍心打扰对方。
就像不打断别人的大笑一样。
连痛苦都应该被尊重。
何况她还是个残疾的女人。
“在这里,如果你不愿意,也只有忍着。这就是规距!”
独臂女人整了整面容后说。
她坐下来的时候,黄莹被她拉近身来,“我知道你有不开心的事。可是,只要能活着,你就有希望。”
“希望?”
“是的,你只是在等而已。”
黄莹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你成为掌控别人命运的时候。”
独臂女人的声音忽然低下去,只让黄莹听得见。
因为在这里,有的话是不可以随便说的。
“你也许会奇怪,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她没等黄莹回答,又说“因为你的身世。你不是黄涛的闺女,你是皇胄孤女,是当今圣上的堂妹。”
“我是公主?”
黄莹不敢相信她所说的话,“这件事情是真是假?有什么证据?”
独臂女人指着黄莹道,“你洗澡的时候才能看到的印记就是铁证。”
黄莹脸色一片,这是极少人知道的隐秘,就在她屁股上。
也的确只有在洗澡,褪去全身衣裳的时候才能看得到。
她只给两个人提过这件事,一个是自己的养父黄涛,另一个就是她的丈夫萧辰。
她也问过黄涛,可是却被他岔开话题,这一想来,或许真的跟自己的身世有关。
恐怕连皇帝自己也不会知道他还有个妹妹流落在皇城之外。
“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黄莹含着泪,虽然不得不信,可是她不愿意立马接受。
毕竟黄涛可是养育了她二十年啊,说什么也难以割舍下。
独臂女人端坐在那里,双目湿润,似有泪光闪烁。
“孩子,你猜也猜得出来,我就是你的亲生母亲。”
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莫过于父母。
这道理谁都没法子否认。
黄莹没有准备否认这个事实。
她终于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这里是皇城,京师的核心所在。
自己能改变的以及不能改变的都已经由不得自己。
她能承受的不能承受的也非得承受不可。
一入宫门深似海。
王侯之家,本就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身为公主的她,又哪能逃脱命运的捉弄?
望着眼前陌生的“母亲”,她没有一点亲近感,因为这么多年来,她连见都没见过这个人。
如果她是自己的母亲,她怎么狠心让自己与她分离?
做父母的就算再艰难,也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这里边一定有不能为外人道说的苦衷。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现在又来与我相认?当初究竟为什么呢?”
无数的疑问在她心里徘徊,现在她不知道如何去挑选。
是啊,她说的话并没有错。
独臂女人用左臂抱住黄莹,觉得像个泪人儿。
“孩子,你还活着,我以为你死了。”
黄莹讶然,“什么活啊死啊?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她听着对方慢慢讲出来,那段离奇又曲折的往事。
“那时候皇帝还没继位,我被你父王安顿在雷州一处荒村小店里。四处是凶恶的反贼,横尸遍野,民不聊生。”
“先皇病重,蒋皇后欲立三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胞弟纪王为储君。其实朝堂里早就暗流涌动,多数大臣投靠了纪王麾下。”
“你父王更是在先皇弥留之际,承诺就算灭族也要保住太子殿下,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地位。”
“为此,纪王血洗京都,屠杀反对自己的官员,更谎称你父王连个外敌,以上谋逆。”
说到这里,她的神情越发激动。
“王府的侍卫都是你父王多年来的亲信,哪里受得了这般屈辱。纷纷劝诫你父王帅军杀入太和殿勤王。”
“本来一切都顺利进行,哪料到中途遭了埋伏,侍卫死伤大半,你父王也被贼人射中胸口,危在旦夕。”
“后来我才得知是受了小人蒙蔽,竟全是纪王设下的圈套。”
“你父王终被围困在重重禁军下,身边侍卫拼死反抗,却也抵不过万人的屠刀。”
“那后来呢?又如何跟我走散了?”
黄莹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
“我诞下你这个小公主后,换上随从的衣服,悄然进入皇城,为的就是寻找你父王的尸首。”
“谁知行踪败露,被纪王手下拿住,关进天牢。若不是虔王得知消息,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虔王可是骁勇善战,也不知为何回得京师。他手底下可是有足以匹敌纪王的三十万边军。”
“多番厮杀,双方相持数日,还是靠着虔王纵横沙场多年,终于击败纪王军队,夺回皇城,成功守护了先皇的基业。”
“我也被释放出来,等要去找你,却是人海茫茫,渺无音讯。”
听着这段历史,黄莹更多的是不忿,自己的亲生父亲死得实在太冤。
“那个出卖我父王的人呢?是生是死?”
黄莹忽然记起了一个人,顺口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