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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作蝴蝶.问月

化作蝴蝶

江枫不知道是第几次去那个松柏青青的墓园。是因为心里有个声音从不曾停止呼唤:玉蝉!

玉蝉曾是他留在青春岁月的所有记忆。只是可惜,十五年了,他都没有再见过玉蝉。

“你不知道我在找你吗?这么多年我找你找得多辛苦!我为你拒绝所有的灿烂,只要你肯回来…可惜,你居然先我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我不相信那个黄昏阴差阳错,上天就带走了你!可是,这墓碑上分明写着你的名字。当年,你也是先我一步离开我们生活过的那片土地,后来我独自去了北京,你回到了这座城市。你拒绝见我,直到今天,我已经不再年轻了,你难道只肯给我一块冰冷的墓碑?”江枫不愿意想起记忆里那场车祸,那个匆匆的黄昏。他把头深深埋下去,拒绝回忆,可是回忆不断地刺痛他的神经。“你连见我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我吗?玉蝉!我不原谅你。”

他已经习惯了一种特殊的孤独。

“其实我觉得孤独很温馨。因为有你带给我回忆。”

你看,今夜,我还带了烧刀子酒,一杯下肚,五内俱焚。你知道那种彻底的燃烧的快慰吗?你不懂。

你本来应该懂。

可是你没有来得及。

你还记得那遥远的往事吗?

那时候,茫茫天地间只有你听得见我的音乐。

你说那不是音乐,只是从你心上,汩汩流淌过的泉水,再蜿蜒绵延到另一个人的血脉里。

你说,也许,所有的人散尽,但是还有天地在聆听。

那时候,你是我唯一的观众。

你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之上走来。空寂的旷野,寂静得不含一粒鸟鸣。

你从一片神圣的空白总向我走来。

江枫听到寂静的林地有微风吹落,枝头有松子落下来,暗香拂面。

他说,多好的时刻。

我记起了我们第一天的相识。

那时候,你才十三岁。才十三岁,正是淘气的年龄。

可是,你从不淘气。

你和妹妹一起,在那文革灾难的年月逃难到我的家中。也许你已经忘记了那曾经疯狂颠倒的年月。

你总是在餐桌上对妹妹按下筷子,低声对她说:“妹妹,咱俩少吃点。全家都在挨饿。”

是的。

很多人都在挨饿。

你总是吃得太少。更多时候,你只是默默地坐在餐桌前,欣赏着妹妹吃饭的模样,眼睛里流露母亲一样的爱怜。

你对我说,你只和妹妹相依为命。从此你无家可归。

可是我要对你说,因为有你,我永远都是一个有家可回的幸福男人。

你可以听见我的话吗?你听不见了。也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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