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 胜利前最绝望 成功前最渺茫
“啊--还发?”
传递着白花花的卷子,低声叫喊几声,还是只能做。虽然做的快,但做了这么多张,心头也烦啊。
自从邹颍没有到班开始,这个年级开启了全面的心理筛查。虽然并不确定她是心理出了问题,但毕竟高三的,查一遍还是可以的,还从市里请了几位心理专家来分析,可谓是兴师动众。
在T班这件事的起因,邹颍缺席的缘由只有203等六人知道,但似乎做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呢。也是,谁都会一想,谁都可能漏上几句。这样一来,版本就格外丰富。
像是什么,就知道会划手腕的人脑壳都有病啊,什么经不住诱惑跟人跑了啊(带着几声轻笑),什么自杀了,但学校不敢公布啊,各种各样。毕竟,那天晚上也有些人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再前后一联系,各色说法也就出来了。
这几日,本就不舒爽的尤玖听着各种推测,心火旺盛却也无可奈何。就算她去讲一通道理,在她转身之后,也只会变本加厉。也不知道是谁在带节奏,这个班本来不是这样的,都只有八十几天了,有那么闲吗?
在邹颍醒后,回了学校的老师嘻嘻着感慨着,幸好自己班没出这事儿,最多就是受不住回家,由家长看着之类的。
金老师对于这个班之前最高的评价“T班还好,同学们都健在”,从这一天开始被打破。
捏着鼻梁,许伯伯疲惫的放下手机,结束和邹伟的谈话。现在他才知道,邹颍手腕上一直有疤痕。拖着腿,走向教室。下午还要坐班呢。
“……以前我就见过她划自己的样子,可笑的是,她表情还好像很无辜,好无辜的样子……”
“真的吗?怪不得……”……
“……男的长啥样儿,你们有头绪吗?”
“没有,从没见过……许伯伯!”
想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这一片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辐射性的,全班都安静了。
邹伟的解释还在头脑里盘旋,又听到这等污蔑之语,许伯伯的脸色是难以见到的黑。
“你们一天天的,都闲的很是吧?作业都少的很是吧?背后说人闲话,说的倒是挺欢!
邹颍是有正事离开,你们倒好,在这儿嚼舌根!你们就是这么做同学的……”
桌子被拍的当当作响,许伯伯看着一屋子的头顶,手一甩,径直离开。没走几步,又转了回来,手上的单子甩在桌面上,压着嗓子说一声“签字”又离开。
拓延城愣了愣,走向讲台。“那个,大家对哈这个单子就……唉,我去问一下别个班。”
不知是谁,把笔一摔,拍上桌子,不耐烦地啐了一口。
“卄,都疯了!”
角落里的一双桃花眼看向旁边,眼睛一横,不甚在乎。
自此,T班就像是除了降头一般的,又活了过来。当然,八卦还是不会停的,毕竟吧,高三八卦少嘛。
………
“孟儿,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会这样,孟儿我……”
“我知道。”
冉孟关上病例,迷茫的抬头,轻声说着。“听说,她也差点儿死了。”
“孟儿……”
庞故曲一愣,走到冉孟身边,轻轻缆过来,抱着。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就是……过不去。”
“这个女孩子还好好的,也会好好的。”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的,一定。
“行了,她到底怎么了?”
推开庞故曲,冉孟正声说道。
“啊……”
庞故曲感受了一下空空的怀抱,心里痒痒,却也只能无奈放下手,咳了一声。
“据我判断,这个名为邹颍的女孩儿,患有人们常说的抑郁症的可能性很小……哎,别!我认真,认真哈!
她这种情况主要是由复吗啉亚氰铵与洛匹亚斯林反应产生的致幻效果引起。但我们的剂量非常精确,不会产生那么大的效果。因此,我有理由她的意识很强大。
好比她自己建造一个独立的世界,放置内心深处,而那种效果加固了那个世界的壁障。她现在就在壁障边缘卡着,进不去出不来。又或许,是她自己不想出来。
但在之前出现状况后,我们减少了复亚铵的计量,导致那个世界在排斥她,所以……天!这简直,她生活的地方没有高深的书籍吧,她……”
“说重点!”
“哦,是!
接受心理治疗,可打破壁障让她出来,那个世界还会存在于她无太大影响啊,她是把脑袋里的世界放的出来,与现实完全,或许也并不是完全重合了!安里斯克症状……好久没见过了,上一次还是在a国,我应该打电话回去让她把那本书寄过……哎,孟儿!”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冉孟忍无可忍,起身离开。就知道这家伙要疯!就不该多一嘴!直接看报告不就行了,真是……
“孟儿,去哪儿?”
“查房。”
“时间过了现在……”
“吃饭。”
“等一下,我我知道附近有家店,特好吃,不伤骨,补精神!”
“……快点。”
见着冉孟绕回来,脱下大褂,庞故曲狗腿了。
“诶,来了!”果断放弃打电话,跟在冉孟身边。
“不是去吃饭吗?”
见着冉孟走向病房,他忍不住的出声。
“等会儿去。”
推开房门,她走了进去,顺手关上门。正准备进去的庞故曲,摸着差点儿就被撞到的鼻子,左脚搭在右脚上,靠着墙暗自叹气。过了会儿,见冉孟还没出来,他摸出手机磨起了牙齿。在一扣荷包,棒棒糖早没了。
坐在病床上,邹颍垂着眼,盯着被子上的条纹,久久不肯转头。直到冉孟出声,打破了这种僵持。
“能和我谈谈她吗?”
冉孟起开一些被子,坐在床边。
“她?”
转动呆木的眼球,邹颍开口讲话了。
“嗯。可以吗?”
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她的眼中泛起了涟漪。
“很温柔,很皮,很疯癫,很安静,也很孤单。她有很多朋友,但我不知道她有几个好朋友,笑起来很好看,绑两个头发的时候很逗,神经大条,脑洞又大又多,她……”
冉孟静静地听着,神情温和。
“我总是以为她不会走,她和别人亲密的时候,我会生气,她还有一个背了很多年的书包,软软的,她会看……我喜欢抱着她……她前段时间很黏我,我也很想黏她……我就是,就是不知道她把我当啥,我……”
越听,冉孟越觉着邹颍说的,不全是想出来的。这是由现实衍生的人物啊。
“你喜欢她。”
“嘘,不能说。”
“有多喜欢?”
“嗯……就……看见她就开心,喜欢靠在她身边,喜欢听她的声音,和她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很开心,看见她安静就想去逗逗,见她皱眉就心烦,讨厌那个让她不开心的人。看到她和别人亲密就想毁了那个人,想让她只和我一起。
可是,又想她开心。我就退啊,退啊,看她留下我,去和别人亲近。可是我退啊,退啊,她就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冉孟坐在床头,拍着她的肩。她似乎知道了,邹颍说的不只是一个人,近乎一种直觉。
“有爱你的家人啊,还有朋友,你不止一个人。”
“我没有好朋友……”
“傻姑娘……”
当年她自己不也挺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