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犹记那日大雪纷飞，飘落肩头，一眼万年，入我心间。
那年的雪花和今年一样洁白，那年的冬日如今年一般寒冷，一切都没有变，只是身边的人变了。
雪花飘落在肩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如你在我的生活里，我再也寻不到你的踪影。
还记得那年在军营的第二个冬日，洛溪因为不服从安排，擅自手术还抵死不认错，被罚在大雪纷飞之下站军姿，一站就是两个小时。
作为军医，除了时间可以自己安排外，训练要求和军人没有什么区别，必须要服从上级的安排，这是死的命令，可她却违反了，只为了一个年轻军官的命。
此时她的腿已经麻木，双手被冻得通红，鼻间呼出白气在空气里飘散而去，洁白的雪花落在头顶化为水。
突然，一把伞出现在她的头顶，为她遮去雪花:“小军医，该去认错了。”
这次事件他也在场，看着她不服从命令，救了一个士官的命，这样的精神那个人身上也有。
洛溪没有回头，直挺挺的站着，看向远方，她很倔，认定的事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轻易改变:“我没错，我不回去认错的。”
“对，你没错，可是你不觉得这样站着很难受吗？”身后带有磁性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让她心里不禁一颤，好久都没有人这么为自己着想了。
但是，这件事她没错，她绝对不会认错的，除非找出能让她认错的理由。
他向前迈一步，站在她的面前，为她举着伞:“你不认错，那就得站四个小时，你认错，现在就可以休息。”
她抬头看清楚他的容颜，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的脸庞是如此的温顺，雪花在伞的两旁纷纷落下，她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但她还是咬住牙:“我没错，我不会去认错的。”
“呵，还真的是头倔驴”
后来，他只在雪中拿着伞陪伴她两个小时，但她却把一颗心交付出去。
那晚夜很静，很美，心跳得很快。
她爱上他了，不知不觉中，就爱上了呢。
爱这种东西真的是奇妙。
站军姿本就很累，加上是大冬天，回到宿舍时，洛溪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了。
“呼，真的是累。”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看着罗熙的头像，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但，值了。”
军营，不比其他的地方，这里的制度是非常严格的，军医每天的安排不止是治疗军人那么简单，还要进行军事化的训练。
她很倔，也很直，喜欢一个人都是直接说出来的，不喜欢一个人也是直接表现出来的。
可她这次真的慌了，她不敢向他表白，她怕表白了以后连朋友的做不了。
她趁着空余时间出军营买了一杯热美式站在罗熙的宿舍楼下等着他。
她一身白衣站在雪纷落下的白色世界里，等着他的出现。
“诶，师妹。”罗熙穿着军大衣跑下楼，眼神疏离的看着她:“其实，不用特意的来感谢我的。”
洛溪笑颜吟吟的看着他，递上手中的热美式:“还是要来感谢你的。”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到底犹豫了很久，罗熙才接过她手中的热美式:“那我不客气了。”
“嗯好，那师兄我先走了。”
“好，再见。”
暗恋，是一个人的故事，好的结局还是坏的结局都是自己的事。
有人说，暗恋比恋爱好，至少不会失恋，可暗恋不就是失恋。
她一身白大褂忙碌在军医处的各个处，她的天赋很高，可就是不太喜欢服从命令，这对一个军人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军医也算是军人。
“不好了，洛溪，特种兵部队那边刚抓捕一窝国际贩毒的大型贩毒组织，现在伤亡严重。”肖莫气喘吁吁，胸口跌宕起伏，可以想象事态是有多严重。
洛溪放下手中的文件夹，披上白大褂冲了出去。
赶到急诊室，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出警50人，死亡10人，重伤30人还有10人轻伤。
她走进急诊室，扫视了一圈，发现了坐在病床上捂着手臂伤口的罗熙，她皱着眉头，焦急的走向前询问:“罗熙队长，你怎么。”
她抬起他受伤的手，眼神充满着心疼，她查看着他的伤口，刚想为他上药，却被他拒绝:“洛医生，你先去看看其他人，我这一点伤不算什么。”
“不行，你这伤口要是被感染的话可是要截肢的，你知不知道。”看见他受伤，哪还能顾上其他人，虽然说这样有点违背医德，但是她就是看不得他受伤。
“洛医生，这里有个病人休克了，你赶快过来一下。”门口传来心电监护仪滴滴滴的声音。
她不得不放下此刻手中的药，转身跑过去。
“开放静脉通路，加大输血量，把除颤器拿过来，快点。”
洛溪拿着除颤器一下又一下的放在病人的胸前，病人的身体随着除颤器的电波起伏。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过去了，心电图上的横线还是没有波动，传出的声音还是滴滴滴的声音。
洛溪双手拿起除颤器，眼神低落，叹了一口气:“死亡时间，12月11日上午10点零4分。”
作为医者，特别是军医，见到因为伤亡过重而死去的人很多，她们来不及细细的悲痛，但是每次救不活病人，她们的心还是会很疼。
休克，本就是很严重的一种病情，流血过多，过敏都会严重的造成休克，死亡时间很短，可能是在下一秒的事，也可能是几分钟的事，但也有可能被救过来。
这次的行动造成的损失太大了，执行这次任务的最小不过19岁，却要承担着这样重大的责任，为了保护人民，保护这个世界。
有时候，被军人牵着手敬礼，真的是很值得骄傲的事。
忙碌了一天，洛溪已经很疲惫了，但是她实在是放心不下罗熙，打听到他的病房，她就匆匆的赶了过去。
她推开病房们，这是一个单间，他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寒风吹过树叶的风景，满是忧虑，她不禁拿出手机，对着他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
她将手机收进口袋，双手插兜走过去:“你的伤口还好吧。”
罗熙听见声音，转过身，他的一只手被纱布包着，白色的纱布上还隐隐渗出血，可他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也对，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呢。
“没事了，已经包扎好了，这次行动，怪我。”
这次行动本就很危险，除了他带的小队，还有几个小队一起执行，虽然说他带的小队的人没有死亡的，但也是重伤。
“这也不能怪你，你也受伤了。”洛溪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军事上的事。
“要不是我太鲁莽了，也不至于导致这样的结果。”他没了往日的风采，只剩下了疲惫和懊恼。
她实在是不忍心看见他这个样子，她插着白大衣的口袋，在他的面前走了两圈，想了想反问他说:“你知道一个军人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什么？”
“颓废。”她弯弯的眼睛看向他，满眼的星光:“一个军人，最需要的就是自信，胆量，倘若你因为一次失败就颓废了，那你就真的对不起那些为保护人民，保护国家而死去的队友了。”
“抗日战争，死去了多少先烈，但是他们还是挺过来了，你们一次的失败不算什么，我知道，在你的手上，失败的任务很少，但是我们也要有能接受失败的勇气，不是吗？”
“呵。”他轻笑出声，没想到她能这么一本正经的安慰自己:“对呀。”
他望向她带有星星的眼睛，喃喃自语:“你的眼睛和她的真像。”
“什么？”她没有听清。
罗熙摇摇头:“没什么。”再指了指她的眼睛:“都有红血丝了，洛医生快去休息吧。”
洛溪眨眨眼睛，觉得困意来袭，然后关心了他几句之后就回宿舍了。
冬日的结束，表示着春天的来临，也表示着新年的到来。
每次漫步在满是灯光璀璨的街道，停留在欢声笑语的窗前，洛溪眼角都会不禁含泪，自己没什么亲人，唯一的哥哥还去执行任务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准嫂子因为自己的哥哥心情低落，现在还在医院治疗。
作为军人，一年的假期是很少的，就连过年都有明确的时间限制。
随着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陆陆续续有不少军人申请了假期，也不知道他回家了吗？
洛溪走在偌大的训练场，踩在雪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要是现在能遇见他就好了。
她一步一步的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不远处在训练的男人，她眨巴眨巴眼睛，想不到连老天也在过年，居然听见了自己的心声。
她抑制住自己的心跳，走路的步子不断放大:“罗士官还没有回家？”
罗熙穿着军绿色的小短袖在单杠上一上一下，在寒冷的冬日，他军绿色的短袖却被汗打湿了一半。
因为长期的训练，他的身材也是一级棒的，他那看起来男性荷尔蒙爆棚的胸脯因为运动跌宕起伏。
“洛医生。”他从单杠上下来，喘着粗气:“你怎么还在这？”
“无家可归呗，还能怎么滴。”洛溪撇了一眼他打湿的衣裳，小巧白哲的脸上泛起红晕。
“那罗士官呢？”
“我啊。”罗熙眼神变得温柔，嘴角微微带着笑:“在等人。”
“嗯？”
“等一个能接我回家的人。”他平复好气息，双手插进裤兜，身材修长健壮，简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她和你一样，是个医生，但是比你还要忙。”
他温柔似水的眼神落在洛溪眼中，这样的眼神他看自己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显露过。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啊？看起来好像很好。”紧张，不安，焦急的心情漫步全身，她在等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会让她跌入谷底，也会让她漂浮云上。
他掏出手机，看到新来的消息，欢快的笑容满面，他嘴角上扬，是他从前从未在她面前露出的笑容:“以后就知道了，我先走了，她在门口等我。”
“再见，洛医生。”
“再见。”她盯着他大步跑走的背影，不安和不舍充满了心间。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对他很重要，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子。
她没有跟着他的步伐过去，她怕她看见的是她所接受不了的结果，她怕只历时一个多月的暗恋就此破灭，她还没有告白呢。
大年三十，各家各户团圆，洛溪走在冷风中，看着满街灯火，听着欢声笑语，她的心空落落的，酸楚涌上眼睛，泪水充满眼眼眶，看起来水灵灵的。
她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哥哥在执行任务，已经有三年没有消息，准嫂子因为哥哥得了重度抑郁症，现在还在医院。
这几年，她过得不好，准嫂子过得更不好，所以她不能把低落的情绪带到嫂子面前，她要给她希望，不然自己哥哥回来会怪自己的。
她提着几盒饺子，几瓶饮料站在医学院大门前，看着大厅里忙碌着的身影，她突然有点无力感，她呼了一口气，舒缓了自己的心情，带着笑容走进去。
心理科，就是这了。
“嫂子，我来了。”她推开病房的门，看见林晓筠拿着一张照片坐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一丝丝的血色，手臂也多出了很多新的伤痕。
她散着乌黑的秀发披在腰间，脸圆嘟嘟的，很可爱，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是依偎在男朋友怀里撒娇的，可是现在......
她转过身，看见洛溪，原本空洞的眼神变得有些光彩:“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年不来了呢。”
“嫂子。”看见她这个样子，洛溪喉咙仿佛被卡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饺子后来只吃了一盒，饮料动也没动，整个病房都充满着悲伤的气息，洛溪受不了了，她怕再待下去，自己也会抑郁。
“嫂子，我先出去走走。”
她穿着褐色大衣，走在医院的过道上，看着病床上休息的病人，她叹了一口气，这人世间，人都在努力的活下去。
医院外大雪纷飞，医院内灯光横溢，也许是因为过年的原因，此时的医院也变得不再嘈杂，安静无比。
她不知不觉走到大厅，看见那熟悉的一抹身影，不禁有些惊讶。
他怎么会出现在医院。
她快步追上那个身影:“罗士官，你怎么在这。”
罗熙转过身，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子，穿着睡衣，脸色有些苍白无色，看他的样子很是着急。
“这是怎么了？”洛溪皱着眉头。
“洛医生，我没时间和你说了，我得带着她肠胃科。”
“好，一起吧，我刚从那边过来。”她其实没在那边，只是刚才刚好经过，那个女孩子看起来真的对他很重要。
她带着他来到肠胃科，看着他为了另一个女孩子忙里忙外的身影，不知道怎么，心口闷闷的，很是不舒服。
希望，她只是他姐姐。
可惜希望终究是希望，不是现实，现实永远都是比希望残酷无情。
检查，复查，输液，办好手续，这一系列的工作下来已经到了十一点多了。
她推开病房的门，看着他握着病床上女孩子的手，满脸的心疼，自责。
“罗士官。”
罗熙抬头，平常生活那样一丝不苟的男人，此刻嘴边已经出现了青渣胡须，看起来狼狈极了。
“洛医生，今晚麻烦你了。”罗熙看着她，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过那个女孩子的手。
他们的关系显而易见了吧。
如果是姐姐的话，那未免太亲密了，更何况，他看她的眼神，明明充满了爱意，充满了温柔。
“不麻烦，她是？”她还是不甘心，没有听见他亲口承认，她还是抱有希望。
“未婚妻，过年后就要完婚了。”声音伴随着窗外烟花声响起，璀璨的烟花在黑夜中响起，照亮了透明的玻璃。
“这样啊。”
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那个病房的，她只记得，她蹲在楼梯口的角落哭的和个泪人一样。
她拿出手机，翻看着那张照片，明明他眉间充满了疲惫，可是为什么她看着那么喜欢，因为照片里面的人是他啊。
冬日的寒冷，冷不过心酸。
第一次心动，第一次暗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了，这一场暗恋终究还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没有人明白也没有人清楚。
第一次心动是美好的。
第一次暗恋是心酸的。
洛溪申请了调职，要是还在那里工作，就避免不了和他见面，一见面她就会心跳不止，但一想到他要结婚了，她就心痛不已。
冬日已过，春日归来，春意盎然。
洛溪坐在就诊室里，放在桌上的电话响起，她看也没看的接起了电话:“喂，你好。”
“洛医生，我下个星期结婚，你可要来。”
“对了，你怎么突然调职了。”
听着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洛溪连出口声音都有点颤抖:“我，私人问题吧，婚礼的话，我就不去了，发几张结婚照给我看看就好了。”
罗熙和她的关系其实还没有熟悉到那种婚礼非得去的地步，他只是想感谢她那天晚上帮他跑上跑下，既然她都这样说了，那也就这么办咯。
她挂掉电话，点开他发给她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笑颜吟吟，满眼都是身边的那个女孩子，一身绿色军装，一手敬礼，一手牵着她。
看着他笑的那么开心，她嘴角上扬，却不知泪已打湿衣襟。
冬日暖阳，一个寒冷，一个温暖，我如雪花，飘落便散了。
再见了，我的第一次心动。
再见了，我的第一次暗恋。
再见了，我的心动男孩。
其实，我就想告诉很多人，不是每一次喜欢都有回应，也不要因为一次的失败就怀疑自己，都要自我振作起来，他不喜欢你，生活还要继续，你还要遇见下一个喜欢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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