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老阴魂不散?”
黑暗里,兔的眼睛逐渐睁大,白皙的脸颊红了好几分,明显是激动了。他立起身子,像是得到糖果的孩童,惊喜地问:
“阿梓,我可以跟你说话了吗?”
叶梓不爽:“回答我。”
兔毫不犹豫:
“因为我喜欢你啊。
“……”
兔的语气柔柔的,轻轻的:“我就是附在你身上的阴魂,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会一直看着你。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迷迷糊糊中,他能感觉到冰凉的手指正在轻轻摸掌他的脸颊,像是在擦拭着什么,一次又一次。
莫名其妙地只剩下一个愿望:
只愿停留在此刻,停留在梦里。
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倚靠在软垫上的叶梓突然转头,看向兔。
兔的身体马上僵硬了:
“阿梓?”
“叫什么名字?”叶梓问。
兔愣了一下:“我叫兔啊,也可以叫我Jsn。”“是在问你真名。”兔的眼神飘向屏幕,又细啜了一口,才回答:
“顾城汐。城市的城,三点水的汐。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
“我觉得你的长相越看越熟悉,但想不起来。对了,我生日的前一天,你也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问我,还喜欢烟花吗?”“说不定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呢。”
“给我认真点!”
“为了见你,我一直等待着,偷偷地在远处看你,希望你想起我的事情。”
兔笑了:“我只对你这样。阿梓,你是特别的。”
叶梓的左手就放在床沿,后背白皙,手指放松,微微蜷缩。
兔小心翼翼地伸手,直到轻轻覆盖叶梓的手。雪花簌簌作响,秒针滴答转动,叶梓的呼吸均匀。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兔睡着了。靠在叶梓的床边。
他甚至会时不时回想起那个他无数次想要忘掉的场面——嘈杂的,唯美又可怕的音乐里,满溢的鲜血,枯萎的生命。
“在所有读过的书页上,
在所有空白的书页上,
石头、鲜血、白纸或灰上,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漆黑的夜幕上,
在苍白的大地上,
在一成不变的四季里,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我被破坏的避所,
在我倒塌的灯塔上,
在已厌倦的墙壁上,
我写上你的名字;
在我的心脏上,
在我的过去、现在、未来,
在我的灵魂之中,
在死亡的脚步下,
我写上你的名字;
因一个名字的力量,
我重获新生,
我生而为认识你,
喊出你的名字。
阿、梓。”
他在微风里凝视着叶梓的侧脸,略微凌乱的黑发,形状可爱的耳廓。这样的模样,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腻。放心地睡吧,阿梓。无论你睡到黄昏,睡到夜晚,还是睡到明天,都没关系。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兔打断了叶梓的话,垂下的睫毛轻颤,依然微笑着:“如果那是你的愿望的话,好,没问题。”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他的衣襟全湿,冰冷的水顺着衣角滴落,落在草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走到路灯下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叶梓,嘴巴轻启。
他在说:“阿梓,再见。”
“阿梓,你喜欢烟花吧?和我一起放烟花,好不好?”
烟花熄灭了,烟花棒掉落在了地上小巷回归了冰冷黑暗。
男孩却依然不放弃,他努力地戴上了一个兔子面具,声音颤颤的:“阿梓……你最喜欢兔子了吧……你看……我……我变成了兔子……了哦。所以,不要讨厌我了好不
|很多很多声音,像戏剧,像梦境,或而真实,或而虚假。这些声音组合在一起,形成了奇妙的、壮丽的音乐。
电视里响起小提琴高雅的旋律,女高音身穿红裙,举起双臂,声音如此高亢、唯美,好似在这个刹那来到了哥特式教堂之中,神圣且肃穆。玫瑰色的汁液浸湿了沙发,在瓷砖上流淌,不断扩大,似乎要将整个空间都染上艳丽的色彩;
能听到街上的喧嚣。行人的欢笑、车辆的响动,朦朦胧胧,像是大提琴的乐律,低沉典雅。偶尔,会有尖锐的穿刺声、充斥着钝感的切割声,啊,那是充满节奏的鼓点,那是空灵抑或低沉的笛音,神秘的金属音,狡黠的颤音;
能听到兔的嗓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在认真地为这段音乐解说着:
“你就是用这张嘴亲吻他的么?割下来好了。”
“用这双眼睛看他的吗?哈哈。”
“真可怜。”
“再也不能去KTV唱歌了呢。”
“还在哭吗?没有用了哦。”
“谁叫你……碰了你不该碰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梓又做了那个梦。一切都是纯白色的,压抑的、死寂的。重重黑影从四周碾压而来,讨论着、诉说着什么。不知不觉,黑影变成了大大小小的兔子,滑稽的,丑陋的,笑着的,哭着的,完整的,残缺的,残疾的,畸形的。哭着的兔子朝叶梓爬来,不断说着“毫无意义毫无意义、毫无意义、毫无意义……”
叶梓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境
时而唯美且缓慢,时而破碎快速,像是在眼前瞬间滑过的可怖镜头。冰冷厚重的墙壁融化之后,黑暗被光明占据。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奔跑在斑驳的树影之中。那里有着潺潺水声,阵阵蝉鸣,翩翩起舞的蝴蝶,以及绚烂的花朵……阳光是那般温暖,似乎一颗露珠里,就承载着整个世界。
叶梓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一沉,然后就开始剧烈跳动,这样的跳动,就像是要跳出胸腔似的……那样快,那样剧烈。
再傻,他也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没错,他喜欢上兔了。
恋爱让人迟钝,让人变得盲目。
叶梓被感情蒙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