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飘漫天,冰封万里,凛冽的寒风呼啸南北,枝头一只乌鸦蜷缩着脑袋,瑟瑟发抖。
河面早已一块儿块儿地结了冰,随着那晶莹剔透的冰面凝固起来的,还有一具具带着红紫斑驳的尸体。
有什么东西反复地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敲打着尉烛。
“小兄弟,你醒了,吃点儿东西吧。”
“现在局势这么严重。看来你也是因为战乱被迫被驱逐出国的吧。”
“小兄弟,我们都是可怜人,你已经昏迷好几天了。我们一家子看你尚存气息。就把你救了回来。眼下这世道也乱,身边多个人吧,也算多个人手。”一个大娘端着碗,碗里是混水煮的稀饭:“小兄弟,你别嫌弃,我们一家子也快没有粮食了。这不,就剩这些吃食,只能每天吃糠咽菜……”
“小伙子……”
“……”
周遭的一切声音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在一阵刺痛过后变成一大段留白。
尉烛惊醒,嘴里反复念叨着:“我是太子,我是太子,我是太子……”
尉烛被一阵寒风吹醒,终于回过神儿来,低头看。梦里那大娘现在就躺在自己身边。尸体浸泡在河水里,浮肿起来。还散发着臭味。浑身的血管都变成黑色突了起来。
放眼望去,更多的尸体呈现在了眼前。
又是这个梦,这一次却怎么也醒不了。再醒来时,自己又是躺在那张床上。自从上次被这个村子里的郎中救回来,尉烛便觉得自己一日比一日虚弱。即使盖上三层被子,都抵御不了严寒。
“云先生?”尉烛拖着一副虚弱的身体坚难地下了床,外面的街道空无一人,只剩下昏黄的点点灯光:“有人在吗?云先生?”尉烛心生疑惑:为何着村子夜晚如此安静,甚至万籁俱寂到有如邪祟出没。
一阵寒风吹过,尉烛不禁打了个寒颤,又回屋披了一层被子。顺着微弱的灯光和地上杂乱的脚印走向了村里人经常聚集的广场。
还未走进,便看见一条由人形组成的长龙。尉烛迷起眼睛,仔细的看。发现村民竟然都排着队聚集在这里,甚至平常几位关心尉烛,经常嘘寒问暖的几位大娘也在这个队伍中。
“请问……”尉烛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
“你也来了啊。”为首的两位大娘笑脸相迎,把尉烛拉到了队伍中央。队伍最前面竟是那位云先生。
只见那云先生一手拿着一个大勺,另一手端着一个碗,碗里不知盛着什么血红色的液体,以极其冷淡而又平静的声音头也不抬地说道:“下一个。”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下一个。”
忽然,那冷眼围观的人群,惊呼一声“药!”,便全部扑向了尉烛。
“这是……!?”
“瘟疫肆虐半载,暴毙者无数,而方圆百里皆疫,独你存活。”云先生终于抬起头,“你身上一定有可以对抗瘟疫的东西。于是我潜心在你身上找了三天三夜,最后我才发现,也许你就是抵抗瘟疫的药。”云先生一边输,一边端起碗喝了一口碗里的液体。
又是一阵寒风。吹落了尉烛身上披的床单。雪白的肌肤之上,尽数是深而长的刀痕。
“药!药!药!……”人们嘶吼着,如同野兽一般扑过来,手指扣进尉烛的伤口里撕扯着,然后要把手放进自己的嘴里。如同一只只蜱虫贪婪的吮吸着尉烛的血液。
“嘶啊………!”尉烛疼的说不出只字片语,只能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身处外围的人挤不进去,就趴在地上像狗一样贪婪的舔着地上从尉烛身上淌下来的血。那些昔日热情的大娘,如今抄起一旁的刀子,尽管尉烛早已变得血肉模糊,但依然割下了尉烛的肉,塞进了自家小儿的嘴里。
“你那右眼想必生来奇怪,我替你剜下来了,也许也是一方药,我也听闻过,极少数人生来便具有双瞳,如今竟被我遇到了。那我也算是三生有幸,感谢你了,玄湮国,太子。”云先生说罢,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