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夏碧斓扭动着腰肢,左晃右晃地来到了饮露小居。这夏碧斓原系夏侯府侯爷的女儿,然而,她原本却并非什么尊贵得了不得的千金。原来,当日夏侯爷只是老夏侯生养在外的子嗣——这种事情,大约权贵家族总有几件,因为当年的侯夫人出了名的善妒,于是一只偷偷接济着。谁知,夏侯老来仍是无其他子孙,于是便将其接回了府中。不知怎的,连侯夫人也不反对,叫这位爷袭了侯位,夏碧斓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可惜,这位侯爷也是个跋扈不着家的主,生养的几个孩子中,玩的玩钱,嫖的嫖客,唯独夏碧斓出挑一些,又偏偏是女儿身。
墨倾瑜同夏碧斓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真不愧是母女俩,一样是艳丽照人。如今,夏碧斓才不过三十二三,更显得妩媚动人。
她随手掐了朵花,声音不高不低地、妖妖娆娆地唤道:“怀儿,又赖在屋子里面了?懒丫头,还不出来晒晒太阳,今日的太阳倒是真舒服。”
这边墨倾怀正半倚着看书,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手中的书一抖,抬头看向窗外,透过刺眼的阳光,便见一个女人状似漫不经心地赏着花儿——院子里总共才几株美人蕉,如今生得很好,反而还不如这个女人艳丽。
她忙收拾了书便出门了。
“怎么母亲过来了?合该是我的不对,身子实在是不爽利,一直未敢叨扰母亲,这正是在看书呢。”墨倾怀同她客套着。说完话便有些想作呕。什么母亲,呸,凭她也配吗?墨倾怀想起她的出身,想起她前世的为人,呵,墨倾瑜的智囊。真是难为她在这府里做些端庄主母有的样子了,哪晓得背地里又行迹放荡心思狠毒呢?
假如仅仅是为了墨倾瑜谋前程,那倒是可以理解,可是,难道阻碍了她前程的别的什么人就合该去死吗?墨倾怀想起自己前世一向很亲近这位母亲,毕竟白术一向幽幽怨怨,夏碧斓多少总要装出些模样,便感觉到自己真该自扇巴掌。
“你哪里晓得来的?你们几个姊妹全长大了,都不肯来我院里胡闹了,想想你小时候,总爱赖着要趴在我身上呐。”夏碧斓继续笑眯眯的。
见夏碧斓愿意讲这些都不晓得什么时候发生过的事情,墨倾怀也只好客气:“那是小时候不懂事嘛,母亲晓得怀儿年纪小的。”
夏碧斓于是走过来搂着墨倾怀,边走边说道:“我们进屋慢慢去说,你同你瑜姐两个生得相近,当时真是难为死我了,怎么这么两个小人,今天长得这么大了呢?”她轻轻拍着墨倾怀的手,一下一下的,叫墨倾怀有点心惊,为什么夏碧斓这么的......难道是要套自己什么话吗?她不信夏碧斓这么好、这么闲,要和自己说长道短。
果然,夏碧斓说了半日,感叹万千,话锋一转,忽然问起昨日的赏花灯了。
“我年纪大了,不好跟你们几个小的一道出去顽,可是,这才怎么着一会儿,你瑜姐就出事了呢?”她做出沉痛的模样。
“啊?瑜姐出事了?”墨倾怀也做出吃惊的模样,心里却暗暗思量,这夏碧斓又想做些什么好事?
“是呢,我这个做母亲的,平日没有教好她?哎,这下子好好罚一罚她,平日里太放肆了,我原本想着总还是小孩子,能捣鼓出什么呢?”夏碧斓心痛万分——这并不作假,又继续问道:“怀儿,你昨日去何处了?叫家丁寻了你半日,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去哪里总该同瑜姐几个商量一下。”夏碧斓目光炯炯的,直勾勾地盯着墨倾怀。
墨倾怀却不怵,也温温笑着:“还真是怀儿的错,我昨日光顾着看花灯去了,一下子看迷了眼,后来上船后又看见了几个顶好看的,一下子勾去了魂,谁晓得给走散了。我想这没什么好玩的,便自己回来了。”
夏碧斓又将手覆盖在墨倾怀手上,继续说道:“这点你就和我像,我最喜欢就是看些花灯,那些人的什么活动,真是烦死人,还是你机灵,不然见了你瑜姐还不晓得怎么收场呐。”
呵!不喜欢人群?说什么假话?谁又不知道这对母女最愿意招摇呢?假如墨倾瑜自己不作孽,又怎么会导致这样一个下场呢?呵,陈公子确实是个好人,现在还不来闹一番,可是自己却不做什么好人,怎么会叫墨倾瑜安心呢?
她又说了二三话,便打发走夏碧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