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好红的、黑暗的血。
墨倾怀身上传来隐隐的痛,眼前视线也模糊了......这里是哪里呢?
“小姐......”一阵呜咽声。什么人在哭?好难听的?青竹吗?青竹呢?我的血.......
墨倾怀再醒来时候,眼前仍旧是朦朦胧胧的,青白的帷帐、一层一层打着,侧头看着,一个丫头正在打瞌睡。
是青竹。
“青竹......”
那个丫头听到声响一脸惊喜得醒来了,满眼是笑:“小姐,你可吓死我了,大小姐下手未免太狠了!她怎么能这样做?”说着便低声抽泣起来。
墨倾怀伸手去......咦?怎么这样一双纤细柔嫩的手了?她记得之前因为总是做针线活,中指处长了好大一块茧子,磕磕突突的,莫要说多么难看了。
他不管她,自己的院子也从来不去,那些府里面的下人——真是狗眼看人低,后面连饭也不来送,自己的嫁妆全变卖去做了生活费用了......呵,他是不知道拿去多少了的。
可是......这样一双柔嫩的双手。
墨倾怀腾地起身:“唉~”实在疼,叫她完全起不来了。余光倒是瞥见一只酸枝木的八仙桌,上面摆着好大一副唐伯虎戏秋香图,哎,这幅图,娘亲送的时候正看着它有趣讨着玩的,后面也叫人家恶心自己给烧了。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十四岁时的事情了。她顽皮,又是娘亲的掌上宝,什么好的总是迁就自己。
可是……自己生错了地方,偏偏是丞相府的庶小姐,头上一个嫡长姐嚣张跋扈,她们这群庶女们一向没什么好日子过的。连她的母亲,这样一个京城才女,叫墨丞相疼爱做了妾后,从此看大夫人的白眼,日渐清瘦,后院的日子,连那点才气也消磨了。
她十四岁时撕碎了长姐的一张帕子,那帕子原是长姐计划送给他的,可是......帕子上的他的名字却是叫我织的......
他......我也爱慕于他的。
为何会这样的?
如果不是他求取我,怎会叫我全力为他谋划?叫他位极人臣?
我曾经那样爱慕他,在多少星子密布的夜里,听他真诚地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呵,可笑,一生一世一双人,用得着我时候,什么样的情话都是信手拈来、柔情蜜意;不用我时,便不管不顾、锁在深院,最后还一刀杀了我。
撕了一张由我绣了名字的帕子,当然惹恼了长姐,莫说自己被押着狠狠打了十下,连母亲也不晓得大夫人说了什么叫父亲冷落了。
全是狗男女罢了。
她明白了,自己大概回到了十四岁的时候,刚刚遇见他,什么大错也没有酿成,一切还来得及。
墨倾怀轻轻抚着青竹,温声说道:“青竹,莫哭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的。”青竹这个丫头,跟她到了最后,受的苦最多,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还被长姐以一个莫须有的名头杀害了.......青竹......
“叫我怎么不疼心?我是同小姐一起长大的,打在小姐身上就是打在我的身上。青竹是个贱命的人,主子们打一下两下也无事,可是小姐细皮嫩肉的,那里遭得住大......”青竹顾盼了两眼,压低声音说:“大小姐实在过分,可我们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呀?姨娘也是......老爷是向来不管我们的,我们实在是......”话未说完,又呜呜咽咽哭起来了。
“不哭了,不许哭,以后在我的院子里不许哭。”墨倾怀忍着痛扶着床沿坐起来,很坚定地说:“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风水轮流转,他们还敢这样嚣张吗?”
墨倾怀一边抚着青竹,一边陷入沉思。
话当然是这么说,可是现在情况多么的糟糕。且不说长姐恐怕还瞧不起自己这样一个庶女,若非自己喜欢上了他,恐怕不过把自己看成个提鞋的罢了;单说这院子里,除了青竹,还有的那两个,呵,自己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次长姐狠狠打自己,她们可没少帮忙呢。
哼!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自己同母亲何时亏待过她们?
怎么找个理由弄掉这两个呢?
怎么在这样一座吃人深院里活下去呢?
怎么带着母亲离开这里呢?
以后呢?
墨倾怀想的太入神,连门口进了个女孩也没注意到。那女子先说话了:“你倒是好得很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