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谢宇晃晃悠悠扶着腰起来时,顾惜时头埋在枕头里睡的正香。
额前碎发微翘,阳光透过拉来的窗帘铺洒在人身上,薄薄的毛毯并不能遮掩顾惜时修长的身姿,大半的长腿裸漏在外反而更添一丝性感。
谢宇站在床边,看了人好久,不知道是不是职业问题,他看顾惜时,觉得这人一件衣服一个人,不知道是他一直入戏出不来,还是这人真的是千面,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阅历足够看清楚一个人,至少能有一个大概的评估,但,无论他多么细致入微,他依旧看不透顾惜时。
以前上大学还没认识的时候,他觉得这只是被宠大的孩子,疏于管教,无法无天,认识了,又觉得他孩子气的一面也挺可爱,至少性格不错,了解之后发现,他不是别人口中的飞扬跋扈,只是从骨子散发出的高人一等的贵气,也是家庭条件从小带给他的,却又恰好的吸引人,别人不过是没机会看到而已。
这时他以为他已经看透了顾惜时,彻底了解过了,他却又亲耳听到顾惜时的另外一面,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被顾惜时隐藏的很好,高傲自大,睥睨众生,仿佛世间所有都只是他的玩物。
毕业了,参加工作,顾惜时又让他见识了他的独断专横,几年时光,他见过这人无数的性格,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直到床头柜上的电话响起,谢宇这才转了转眼珠,缓缓地迈着步子接起了电话,看了来电显示是小林。
“喂……”出声才发现嗓子肿痛,已经哑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太难听,顾惜时皱皱眉头,用胳膊遮挡住阳光适应了一会儿也醒了,直起身挪到床边,双手环住了谢宇的腰。
谢宇握手机的手紧了紧,道:“小林,什么事?”
“嗯,那你来接我吧,不用我没事含一会儿润喉片就行了,嗯好。”
顾惜时手臂紧了紧,头贴在谢宇背上蹭了蹭,哼哼道:“又有事?”
“嗯,通告提前了,赶进度。”
“你看你嗓子都成什么样了,请假一天吧。”顾惜时有些不爽,“小林不是你助理吗?就不能替你考虑考虑。”
谢宇有些无奈,也不知道是谁把他搞成这个样子,现在还大义凛然的怪罪自己的助理?“也不知道谁造成的?”
可能谢宇这副无奈宠溺的模样与记忆中大学时某个时刻重合,也可能难得的谢宇小声嘟囔抱怨一句,也可能是翻云覆雨了一夜,顾惜时的气完全消了,所以也是孩子一般的黏着谢宇,声音在不自觉中都带着一抹撒娇的意味:“那至少陪我吃完饭再走啊!”
“一会儿来不及了。”其实顾惜时难得的这么乖又粘人,怎么着他都应该好好配合,省得顾惜时生气,但不知道是不是顾惜时这幅样子让他不自觉代入大学时期,很自然的拒绝了。
刚拒绝,谢宇便后悔了,怕他乱发脾气,几乎瞬间绷紧了身体。
也可能真的是顾惜时心情好,破天荒的没有发火,只是蹭着谢宇的背撒娇道:“没几分钟的,我现在就叫人送饭过来,好不好嘛?”
谢宇放松了身体,轻轻点点头。
顾惜时哼哼唧唧的把手放开,翻身拿了床头柜的手机,开了机的一刹那,信息不停的滴滴滴响个不停。
顾惜时也不避讳,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点了两下,电话接通便是一个邪魅的不怀好意的一个声音。
“呦,太子爷有何吩咐?”
“给我送两份早餐过来。”瞥了谢宇一眼,继而道:“清淡些,别太辣,适合嗓子哑的人吃。”
谢宇站在床边听到,垂在两侧的手指轻轻的勾了勾裤腿。
本来正常的通话到这里差不多该结束了,偏偏这声音的主人没有这自觉,继而调笑道:“啧啧啧啧,太子爷昨晚又去哪风流了?你声音听着没事啊?你没事,那就是美人嗓子哑了,啧啧啧,不愧是顾太子,嗓子都叫,床,叫哑了,不过究竟是何方美人,竟然让顾太子事后没有提了裤子不认人还贴心准备早餐的?怎么,风流顾太子转性了?”
顾惜时瞥了眼谢宇,“怎么废话这么多,来不来。”
“诶诶诶,去啊,肯定去,说不准是以后要喊嫂子呢,不见见怎么行!”
谢宇垂着的眸子动了动,手轻轻的收紧,却还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安安静静极力降低存在感。
顾惜时挂了电话,把位置分享给刚刚那个人,有些烦躁的把手机随意扔在床上。
“去收拾一下,穿着睡衣一会儿是勾引谁呢。”
谢宇睫毛抖了抖,抿着嘴唇进了衣帽间。
等谢宇收拾好出了卧室就看到顾惜时随意的穿了件睡袍斜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的看着电视。
“刚刚小白的话你……”
没等顾惜时说完,谢宇哑着嗓子轻轻摇头道:“我知道。”
顾惜时沉默了一瞬,冷哼一声道:“你有自知之明便好,我顾家的门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谢宇没吭声只是走到另一个单人沙发坐下,闭目养神。
他谢宇从小到大什么话没听过,什么苦没吃过?他从不是贪钱的人,更不会自不量力,他这个影帝的位置就好当了吗?毕业后原以为可以体面分手,结果在金钱权势上,一个人的价值就太渺小了,没人埋怨钱拿在手里扎手,没人会怪权势太大会沉的提不动,在这些面前,一切都得让路。
他可以放弃这条路,但从小照顾他的孤儿院的李阿姨不行,她等不起,所以他也只能委屈求全。
也正因为他低头了,顾惜时以为他和其他人其实没什么两样,一样是‘交易’品,用钱用权便可以买卖的交易品。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他也确实是为了赚钱才在顾惜时拿他的前程威逼利诱他时,很干脆的服软了,所以这几年他们俩的关系甚至连‘情人’‘炮友’都算不上,毕竟陪顾惜时睡觉的,毫无例外的都得到了不错的酬劳,只有他什么也没要,他也不知道到底在忸什么,可能是为了那可笑的尊严,也可能是想在那人心底试图挽回最后一点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