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不是件好事,脑袋晕晕的,却怎么也睡不着,烦得要命。
吴邪躲在被子里摸摸肚子,快贴后背了,但丝毫不觉得饿,一点也不想吃东西,或者说懒得动了。
“小青蛙呀小青蛙呀,在池塘里玩耍!在池塘里玩耍!小青蛙呀小青蛙呀,在池塘里玩耍!在池塘里玩耍!”电话一直在响,吴邪探出半个脑袋却不想接,声音发不出来呀。
他看了看,不是王盟,不是小花,也不是经纪人,上面显示着闷油瓶。
虽然当初很不好意思,但他最终还是把名称改成了『闷油瓶』。
只是很惊讶,想了想还是接了,“小......”声音被撕破,他只好咳了一声。
“吴邪,感冒加重了?”
“嗯。”吴邪勉强鼻音,即使这样,喉咙也痛啊。
“看过医生了吗?”
“嗯。”
那头沉默,又道,“等我。”
挂了?吴邪看了看,的确挂了
等他?等他做什么?吴邪叹了口气继续睡。
他记得他推掉了这个星期的节目录制的。
结果,张起灵到的时候吴邪已经睡着了,被叮铃铃的门铃闹醒的时候眉头皱着不见舒展。
身子很重,不想起床,驴蛋蛋钻进被窝拱他,他勉强下床。
但是,乱糟糟的心情被张起灵一吼就被吓得四处逃窜,消失的无影无踪。吴邪傻愣在那里,更是不解。
门一开,张起灵看到只穿着披着格子睡衣的吴邪就生气了,“生病了衣服还不好好穿!你的身体不要了吗!”
吴邪本来只穿着裤衩,上身是果着的,因为要起身开门,他就架了格子睡衣去开门,纽扣都没扭,然后活生生的被张起灵吓到了。
但是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脚一空,身子被打横抱起。由于关门之时风一吹,他直接打颤,张起灵的眉头更深了,他瞧在眼里。
他傻傻的看张起灵把被子披在他身上,然后帮他一颗一颗的扣好纽扣,接着搜出睡裤示意他穿上。
张起灵这个人,吴邪猜不透。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大声讲话,不免有些委屈。
“你的助理告诉我的。”张起灵坐下主动解释,“我就来看看。”
吴邪好奇,王盟干嘛平白无故的告诉张起灵自己还病着呀。张起灵继续解释,“有公事,去了趟你们公司,没看见你。”
吴邪点点头,却又好奇什么公事,自己公司的哪位艺人在跟闷油瓶合作吗?
张起灵不应了,拿着一个袋子进厨房,没一会儿端着一碗粥进来了。
吴邪的肚子瞬间叫了,但是他没什么胃口,那粥黄黄的又绿绿的黑黑的是什么东西,他疑惑的看着张起灵。
“桑叶枇杷。”张起灵舀了一勺子喂他,吴邪抱着试试的态度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点点头后伸手打算自己来,张起灵不留痕迹的开始喂他第二口。
吴邪满屋子看了一遍,确定这是自己家,没有自动摄影机也没有节目组的人跟着。
苦于有口难开,吴邪不安的受着。
张起灵这个人......
一碗粥完毕,再吃了医生开的药后张起灵就帮他按好枕头示意他睡觉。
只是吴邪睡不着,吃的那么饱,睡意早跑了。
张起灵已经出去了,大概是去喂驴蛋蛋了,那狗饿了一天了,刚才一直在他身边噌着。吴邪看着这背影在想,难不成有隐藏的摄像头?
不可能,虽然就两个月,但吴邪觉得张起灵不会骗自己。
不舍得。
吴邪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词,张起灵不舍得骗自己。
他一下子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天马行空之时被子悄然被打开,他吓了一跳,张起灵漆黑的双眼就在上方,他赶紧转个身子闭眼睡了。
或许是明明多了个人却还那么安静,吴邪辗转就是难眠,吴邪偷偷掏了空瞄张起灵,那人坐在躺椅上半躺着看灰色的天空,驴蛋蛋安稳的趴在他肚子上面睡觉。
吴邪的表情有些气馁,或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他不会做戏。
他不会做戏,只是在做节目的时候他让自己尽量配合节目组和张起灵。一开始,他以为自己能做的很好,综艺什么的,他又不是第一次参加。
自认为认真的他没想到张起灵更加认真,认真到有种真的一起在生活的感觉。
望而却步。
有些时候吴邪会怕,一开始的拥抱、牵手,到后来的额吻,他从没在对方眼神里读出玩笑。张起灵的呼吸就在自己鼻息间若隐若现,并非冰凉。
吴邪甩甩头,稀奇古怪的念头走开走开,缓缓呼吸,安然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壁灯昏黄的亮着,啊,天黑了,再看窗户那边,张起灵依旧以那个姿势看着窗外。
吴邪看了他良久。
“小哥。”声音很低,原以为张起灵听不见的,但他起身过来了。
他撕掉吴邪额头的退热贴重新换了一张,又倒了杯热水给他,“等我一下。”
他又出去了。
然后又是一碗粥。
张起灵很细心,半勺半勺的吹冷了喂着。吴邪看着他,他在节目里表现的是真的吗?他以前真的是什么都不会是的吗?跟自己在一起后什么都会了?自己给他的人生带来了怎么样的影响呢?
太多问题了。
吴邪不能说话,张起灵更是不语,只是最后放下碗之时张起灵看了看手表,那是吴邪送给他的圣诞礼物,自己的也同样戴在手腕上。
“我先回去了。等会儿别忘记吃药。”
吴邪点点头,听见门关掉后一会儿,他就趴到窗上看楼下了。
张起灵这车开得有点急。
第二天一早,门铃响了。
吴邪已经好很多了,人好了,心情也好,不似昨天被吵醒时那么糟糕。
门外还是张起灵,手里提着两袋东西。
“小哥。”只是嗓子不见好,虽然说两个字不会卡,但是声音依旧糟糕。
张起灵先给他测了体温,嗯,口腔37.3,除去因为刚从被窝里出来的误差,差不多好了。
他再去热粥,这粥是他在这里那儿就熬好了的。吴邪无事,窜到厨房去看他,被他下令躺回去。
吴邪摇头,他现在很好了,脑袋清醒到无聊再到发慌,就想看别人做事,听别人说话。
张起灵又想过去抱他,吴邪后退扎好马步,双臂交叉在胸前,像个凹凸曼发射什么光波消灭敌人一样。
张起灵笑了。
吴邪不好意思的重新站好抓抓脑袋。张起灵没法子,给他披上了大衣继续干自己的。
他在做冰糖雪梨,他买了一大袋的雪梨,驴蛋蛋一直在他脚边跳着,想讨吃的。
空气很安静,东西很好吃,吴邪吃着吃着就晃起了腿,胃口恢复了。
“小……”
“不要说话。”张起灵就坐他对面,吃完了他负责洗碗。
无事可干的时候,张起灵拿了吴邪书架上的书,看到一本泛黄的中文版的《罗曼采罗》,便向吴邪投向好奇的目光,只是后者在床上拿着电脑玩游戏没看见。
他便拿出来翻开——XXX,捌贰年,拾月,玖日,北京,王府井。
这些潦草的钢笔字在首页从右到左依次排开,甚至有些褪了色。
这书是二手。
书签就停留在上次自己给他念过的那一页。
张起灵不免有些开心。
约摸半个小时后,张起灵没收了吴邪的电脑,吴邪受气不能发作,无聊便去倒腾驴蛋蛋了。
为什么这狗不吠张起灵?
吴邪扯着狗耳朵上的毛,一下一下的跟拔草一样。
“你在做什么?”张起灵不知何时过来,半跪在床上伸手打算抱驴蛋蛋。
吴邪特委屈,这人还不如狗。
他又起床盘腿坐地上玩耍去了,玩的是驴蛋蛋的玩具滑梯,彩色的毛球一遍一遍的滚着,几分钟不到身子又空了。
吴邪一直很好奇张起灵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这次吴邪是被扔到床上的,幸亏床软绵绵的。
张起灵说, “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吴邪好奇看他,心说闷油瓶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好好睡觉。”
现在才早上十点,睡觉?吴邪不情愿的皱眉,自己又不是猪。
他开手机听歌,无聊的要死!
他开视频看电视,尼玛每个客户端的首页都是自己跟闷油瓶!
他颓败的甩掉手机,小心翼翼的跑到张起灵身边,不声不响的拎起某人怀里的狗扔掉。
两人同看一本书。
只是张起灵丝毫不在乎他,自己看完就翻。吴邪也根本就没在看书,他时不时的抬眼看张起灵。
为什么闷油瓶那么好看却一点绯闻也没有?
十一点,张起灵起身做饭,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吴邪。
吴邪揉揉太阳穴,又跟着跑进厨房了。
张起灵又想热粥,吴邪赶紧打开冰箱,他想吃肉了。
可最后,张起灵做的还是粥,虾仁粥。
“明天给你做饭。”张起灵那么安慰他。
他突然想吃驴蛋蛋的狗粮了。
下午总不能那么无聊了吧,吴邪甩甩枕头,鼓起勇气把它抛到了张起灵怀里。
“嗯?”
吴邪想了想还是跑过去了。
他在张起灵耳边低语,“不上班吗?”
吴邪觉得自己的声音跟巫婆一样。
张起灵摇摇头,“年底,没事。”
吴邪不信,“电影。”
他的呼吸像插了翅膀似的在张起灵耳廓上噗嗤噗嗤。
张起灵瞧他端正的跪坐在自己身边十分乖巧,不忍摸摸他的头,却被吴邪甩开,一副你再摸我就咬死你的样子。
他道,“有几场首映礼,不想去。”
国内的、国外的,张起灵不可能不忙。
只是他觉得,飞来飞去的时间太浪费,还不是安安分分的在这里给某人做饭呢。
吴邪挂出阴森森的笑脸,“耍大牌。”
张起灵的书一下子就敲过去了,轻敲的,像是教育调皮的小孩,只是配着这面瘫脸丝毫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吴邪皱眉揉揉头顶,仿佛真的被敲痛了。
“再回去睡会吧儿。”
吴邪摇摇头,真的不想睡了,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在那里。他突然抬头,朝张起灵勾勾手指,张起灵献上自己的耳朵。
“讲故事我就睡。”
这算威胁吗?这威胁就跟牛皮一样,一戳就破好嘛。
但是张起灵还是开讲了。
两人坐在床上盖好被子,吴邪把头枕在张起灵的肚子上躺着。实际上,这姿势是张起灵朝他勾手要求的。
“很久很久以前……”张起灵以前不出来了。
吴邪抬头看他,盯了好久也不见他眉头舒展。他觉得这个人一定不知道什么叫『脑洞』。
吴邪从床头柜拿出一本诗集过来让他照念,他乖乖照念:
是谁笑得那样甜,那样深,
那样圆转?一串一串明珠
大小闪着光亮,迸出天真!
清泉底浮动,泛流到水面
上,
灿烂,
分散
这诗念得不带任何情感色彩,比悼词还让人感觉伤感。幸好张起灵不是生在民国。
吴邪听着听着就睡了,迷迷糊糊的觉得,他自己分不清戏里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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