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玩笑

现在虽然是十月，但对只穿一件T恤加黑外套的慕铭来说，这大风足以让他咬紧牙缩成一团了，北京的风中总带着几分寒气，像是说着冬天就要来了，就要来了，，，，，

若不是门口没垃圾桶，慕铭绝不会拿着这几张折扣券走上这么久的路程，自己拿着电脑背着包，电话还响了起来，他想也没想直接接了起来，非常迅速地说了两句“快了快了“就挂了。

折扣券实在太碍事，他直接塞进了书包的侧兜里。

”今天教授又表扬她了，你说一女生能做到这份儿上，还是挺不错了吧“缪余由衷地夸着。

”害，不是那谁说了嘛，她好像不打算继续做下去了“陈伽烨一本正经地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你说这么好的机会吧，人说不要就不要了，我们倒捡了个大便宜“说完，一群男孩儿都不约而同地乐了起来。

一张张油嘴里泛着白花花的米饭，感觉下一刻就要喷出来。

慕铭把已经夹起来的排骨不紧不慢地放进嘴之后，开始询问了起来。

”做不下去了呗“慕铭用最普通地语调说了这句话，没有不屑和讽刺，就是一个简单地旁观者的客观看法。

”也不是，是她自己跟教授申请的，说是不想做了“陈伽烨包着一口饭，一边咽饭一边说。

”女生嘛，谁知道呢“慕铭慢慢道出这几个字，好像这是一个经长时间总结出来的道理，不是随口一说。

慕铭鼻边好似又飘来几阵劣质香水的气味。

慕铭没想过，这三年来自己在文科班，所有的不适，竟全来自于这一屋子鼾人的香水气，这倒让他格外的喜欢夏天，这样空气里就全是汗水的酸臭。

要说满屋子都是这样的味道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夏天温度高，足以将教室里的香水气全部蒸发掉，慕铭尤其喜欢早上十点以后，自己亲自感受着这个香味的褪去，感受着逐渐清新的空气裹挟着丝丝的汗水的酸臭。

最让慕铭头疼的是冬天，踏进教学楼就像踏进了一个完全密闭的香水盒，充斥的是女生们身上发出的各种胭脂香水味儿。

在同学眼中，慕铭是一个冬天常感冒的人，因为只要是冬天，慕铭都会带着自己的口罩，要是别人问起为什么，他总是拿自己感冒了为由搪塞回去。

“接下来的工作跟进本来就特别复杂，一个女生，挺难的”慕铭接着就开始谈起了现目前的实验项目。

饭桌上，没有挤眉弄眼，没有张大了的嘴，没有扬起来的手，就像平常聊天一样，他们平静的交流。

这堆男孩儿里除慕铭之外，都是Q大的大二学生，这也都是慕铭特别要好的初中同学，看他谈得头头是道，谁又知道，这竟是一个文科班出来的男孩儿，所有的专业词汇从他口中一一说了出来，好像没有他说不出来的东西一样。

这是十月，下午六点的北京，天色就已经暗了，谁都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卿茉寒。

可能是刚刚在饭桌上讨论过她的缘故吧，一下子突然碰面，男生心里好像总觉得有些尴尬。陈伽烨好像都已经准备说什么，嘴都张开了，对面的卿茉寒却早了一句“刚吃完饭回来吗”，一边说着一边斜下书包，像是准备在里面找出什么东西，卿茉寒的书包有些小，要想把里面那一叠资料拿出来还是有些吃力的，所以她慢慢的将它们一点一点的抽出来。

“嗯，对，你也吃过了？”缪余两只手伸过去，像是时刻准备着接住快要掉落的卿茉寒手中的资料。

“算是吧，随便吃了点儿”说完，刚好手里的资料也从书包里完全抽了出来。

”算是“主要是因为她在外兼职，顺便就在店里吃了点东西，反正今天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当是晚饭了。在外兼职这件事，别人不问，她也不会说，倒也不是自尊心太强怕被别人笑话，而是她一向习惯了，不与不熟的人告知太多自己的事。

卿茉寒：“本来说让教授带给你们的，今天碰巧遇见了就给你们吧”

”真不做啦？“陈伽烨带着几分担忧，像是一个老父亲一样询问，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她这是在确定那条小道消息的准确性。

“真不做啦，太费脑子，容易掉头发”说着，指了指自己高高的额头。

这样的气氛对于陈伽烨和缪余来说实在是太诡异了，在过去的一年里，前期，卿茉寒从未与他俩有过任何的交谈，后期，在实验小组里，他们所有的谈话内容几乎都是与实验有关的，卿茉寒很少说废话。

若要是放在其他女生身上，这样的行为会被果断判断为太爱太爱学习，或者说极度嫌弃周围这俩男的，但她可是卿茉寒，她有一种独特的气场，让这两个跟他相处了半学期的男生对他没有一丝厌烦感，倒是产生了些许的崇拜和喜爱。

尤其是缪余，一看见她就特别的高兴。

半年前，也就是实验小组成立后，他们三个就互相加了微信，本来说要建一个三人群的，后来也被卿茉寒说太麻烦而放弃了，但是他们私下基本上没聊过天，就连课题内容都很少一起探讨。

可能这就是大学，不比过去的十多年里，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把同学们锁在一间小屋里，这为大家的交流相处提供了大把的机会。一时间，大家都能熟络起来。

但是这也就是大学，尤其是像Q大这样的顶尖学校，每个来这里的人都怀揣着自己的梦想，而且都是放上了十几年的沉甸甸的梦想，他们有满满的充实的生活计划，没人会闲下来花大把时间在交流上。

卿茉寒也一样，虽然自己最终的梦想不会在现在的这片土地上完成，但是这片土地也是她汲取营养的好地方，她从未后悔来过这里，虽然她想像以前一样拥有一群好朋友，但她从没因为社交而落下过学习上的任务，也从来没尝试过跟任何一个初识的人展开火热而迅速的聊天，以至于到现在，她还没有一个能一块儿单独吃饭的小伙伴。

虽然这理由不太容易让人信服，但是这几人相处方式的转变让陈伽烨和缪余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他们俩也就没闲工夫载仔细琢磨这理由到底可不可信。对话之后，就到了路口，纷纷道了拜拜之后，大家愉快地回宿舍了。

刚刚好，这是一次恰到好处的玩笑话。

刚刚好，这是一次三个人第一次轻轻松松的简单相处。

刚刚好，这是一次连卿茉寒都觉得非常自然的对话。

卿茉寒非常高兴，不为自己马上要找到几个好朋友，而是自己终于有了一次可以开玩笑的合适的环境，并且自己把握住了这个机会，这是一个不用刻意的对话，这不是一个为了交流而交流的生硬的对话。

卿茉寒兴奋得回家写了一长篇得日记，自己与自己分享今天难得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