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很快到来,江宁在朴灿烈的陪伴下,穿一身宽松的淡青色衣衫,慢慢地从门口走进宗祠。
如今她怀孕快五个月了,小腹已显,面容却依旧十分美丽,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佳人倾城,就连许多朴氏族人也移不开视线。
她在祖宗牌位下站定,感觉到四面八方传来的有若实质的目光,背脊挺得笔直。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就不会怕这样的场面。
这些朴家人是看不起她也好,怎么样也好,都无法改变她做出的任何决定。
孩子,她是生定了。
负责主持仪式的是族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在正式勾划掉江宁的名字前,先要当着全族人的面宣读她的“罪孽”。
就听那位老人一桩桩一条条地念着,都是些不守本分,忘恩负义之类的恶毒之言。
朴灿烈听后当场就沉了脸,却没有立即发作,江宁也不言语,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意安静地听。
她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怎么羞辱她,恐怕就算她要生下这孩子他们也无能为力,所以才跳着脚气急败坏。
宣读她罪行的老人长篇大论,足足斥责了至少有十几分钟,依然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江宁虽然不怕被骂,但毕竟怀着身孕,担心肚子里的宝宝会撑不住,不觉就朝朴灿烈的方向看了一眼,隐隐有求助之意。
朴灿烈虽不满她拼死也要留下孩子,但那是他们两人间的私事,还轮不到外人给她脸色看。
朴灿烈够了。
老人正宣读得起劲,猝然被打断十分不满,肃然地看着他。
“祖宗牌位前禁止喧哗,朴灿烈,就算你是族长,这个规矩你不知道吗?”
朴灿烈你训我的人倒训得很开心。
他的语调森寒,就像猛兽发怒的前兆,即使那老人见惯了各种大场面,但面对这个年轻威严的族长时也不得不有些心惊胆战,一时噤了声。
在场的朴家人都面面相觑,有担心不知该如何收场的,但也不乏看好戏的。
只见朴灿烈大步上前,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取过朱笔,只一下就划掉族谱上江宁的名字。
她是被领养的,名字被写得小小的,紧紧挨着自己的名字,就像一对相依相畏的鸟类。
划掉的时候,朴灿烈的心微微刺痛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划毕,他冷笑一声,直接抛开笔,牵起江宁的手就往外走。
江宁被他牵着,感觉到他干燥的大手是那么稳定有力,就好像永远不会松开她一样。
随他走出宗祠,如影随形的阴冷感一扫而空,满目阳光绚烂。
身后,隐约还传来朴镇远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他本来让人准备了足足有一个小时的训诫词,结果这才说了十几分钟。
朴镇远是上任董事长的托孤重臣,一直以来,都觉得朴灿烈不过是个小辈罢了,就算有点出息,也远远没到能说一不二的地步。
但如今,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把朴镇远从幻觉中打醒,意识到,家族要变天了。
他绝不容许事态这样发展下去,阻止江宁生下孩子,不仅是为了整个朴家,也是他这个托孤重臣与朴灿烈之间意志的斗争。
他召来自己的心腹属下,低声吩咐了几句,属下领命而去。
朴灿烈牵着江宁的手穿过草木如茵的小径,一条双车道对面,停着他们的车。
朴灿烈再坚持一下,到家就可以休息了。
忽然,前方冲出一辆跑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江宁。
江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躲避,脚底却就像生了根,怎么也无法挪动半步。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忽然,身体被人用力推开,接着是一声重物撞击的闷响和刺耳的刹车声。
而那辆跑车却是直接调转了方向扬长而去。
江宁惊魂未定,这才看见马路那边,朴灿烈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一滩鲜血从他身下流出来,触目惊心。
江宁灿烈!
她踉踉跄跄地向他跑去,蹲下身子,查看着他的伤势。
他伤得很重,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已经失去意识。
江宁抖着手打电话叫人,不多时就有朴家人抬着担架过来,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上车,送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