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淳每天想的,除了她的燕洵哥哥,便是那只让她生出嫉妒的小野猫。
恰巧她的笄礼要到了,要忙的事还挺多的,骊歌便提议,让她忙起来,忙一些,总少一些时间,想那些不该想的人。
定北侯夫人来长安了,要带燕洵回燕北,小丫头舍不得,借哥哥的名义召他进宫来。
骊歌本想他们见这一面,做了告别,小公主死心眼,年少情谊已渐行渐远,也该正式画上句点。
打听到燕洵世子进宫着的是冰蓝衣裳,元淳公主也特意换上蓝色的广袖纱裙,玩闹般地转一圈,笑着问:“燕洵哥哥,我美吗?”
“美。淳儿穿什么都好看。”敷衍之词罢了,他眼中只看得进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元淳。
“燕北也有好喝的酒,和这么美的淳儿吗?燕洵哥哥回家了,还会再回来吗?我们还能见面吗?”
家?淳儿用这个词,倒是让他一愣,却甚是符合他的心意。他笑逐颜开,眸光流转,露出期盼和向往。他再回她的问题,只是道:“淳儿,有缘自然会再见。”
元淳凄楚一笑,泪眼婆娑地别去。骊歌让她用这个字试探,她明白她的用心了,他从未将这里当成他的家,她做不成他的心上人,也做不成他的家人。
他的未来,从未给她留一席之地。
骊歌身为局外人,到底看得比她明白,燕洵留在长安,说难听点,就是个质子,空有世子之名,他当然要回到燕北,展翅翱翔。
皇帝下了命令,他不是不让白笙母子回去,而是要他们晚些回去,理由是,等一个月后,观完元淳的笄礼后,再回去。
小丫头光顾着伤心,骊歌却觉得,这其中没那么简单。
她本来是想等元淳过了笄礼,真正长大之后,再同她好好谈谈,但是现在,怕是等不得了,晚了,她就成魏帝手中的刀了。
她刚起了个头,小公主就打断她,因为她的语气太令人熟悉了,跟母妃和哥哥劝她放弃燕洵哥哥时一模一样,所以她先发制人,问骊歌道:“骊歌,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骊歌如实回答,对于她们这些朝不保夕的人来说,喜欢,太过奢侈。
“那你怎么知道,喜欢是什么,你不知道,你们又凭什么叫我放弃?我喜欢他很多年了,我以前一直觉得,将来我要嫁的人只会是他,他要娶的人也只会是我。”她埋头哭泣。
“喜欢一个人,或是不喜欢一个人,都没有错。”骊歌道,“可我若喜欢一个人,恰好他也喜欢我,那便是我们的缘分,若他不喜欢我,这也不会成为我的不幸。喜欢,该是平等的,不该是轻贱的。”
她的声音凛冽而坚定,小公主听着,竟渐渐止住了哭声。
“你生命中,除了那燕洵,可还有重要之人?”
小公主嘟囔着回道:“当然有了,母妃、哥哥、父皇,都是重要之人。”
“那就多为他们着想。”
“可是父皇、母妃、哥哥,都活得很好啊,没什么需要我着想的。”
骊歌扶额,她还不知道,她那位父皇,可不是善类。
骊歌旁敲侧击:“若是你母妃和你父皇,你必须选一个,你会选谁?”
“当然是选母妃了,父皇没了我们,还有旁的妃子、皇子、公主,但是母妃只有我们了。”元淳没想到她如此稳重聪慧的一个人,也会问这种幼稚的问题。
总算没有蠢到不可救药,骊歌稍加欣慰:“你知道你父皇为什么宠你吗?”
“因为我是他的女儿呀。”
“错!”骊歌严厉地喝止她,“是因为,你母妃姓魏。魏氏门阀,才是你和你母妃、你哥哥受宠的原因,同样的,也是你们被忌惮的原因。”
“忌惮?父皇怎么会忌惮我们呢?骊歌,你弄错了!”
“不信吗?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母妃,问她这些年她过得多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你如果觉得你长大了,就去了解她贵妃之位背后的辛酸,你的父皇并不爱她,你的哥哥如你一般单纯,成不了她的倚仗,若有万一,你们护不住她。”
“公主?”采薇看到,公主哭着冲出寝殿,她紧忙追上去,公主跑到贵妃娘娘的寝宫,扑进贵妃娘娘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