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我本来只知道张小二是那家伙心尖尖上的情儿。“叶子真感叹道,“你刚才瞧见脸没有?那真真是个漂亮玩意儿,换了我我也喜欢,只是为了这么个人,性命也不顾,尊严也不要了,多少有些不值得吧?“
“人家觉得值得。”黎浩歌话语里多少有些羡慕,只是淡淡的,不很明显。
“之前我按照消息去堵他们,他不过是擦破了点油皮,大概连破口都没有,杨九郎就像要疯了一样。“叶子真摇摇头,十分不懂,“不是说这疯子最是忠心么,我本来并没有什么能活捉他的准备,却不想他直接把张云雷打晕之后投降了,虽然确实是我们占了上风,他这么个干脆利落的劲,可是吓了我一跳。”
他没说的是为了取信于他们,这疯子亲手结果了两个重伤的队员的性命,虽说当时二人重伤垂死,也没有什么活的可能,但杨九郎的狠心和果决还是着实震惊了他。
“他是重情重义了,可人太重情重义,也挺可怕了。”
日头已经升起来了,但树还是遮天蔽日,暗的很,只偶尔有微弱的光从密密匝匝的树叶之间传过来,森林里不怎么好走,被限制了行动的一群人更是如此,尚九熙背着何九华闷头走路,仿佛扛着一个世界一样,秦霄贤扶着周九良跟着他,脊背不是很直,也没点大少爷的模样,杨九郎背着昏睡的张云雷,他睡得很沉,很美好的闭着眼睛伏在他肩头,像是被王子从巨龙的洞穴中偷走的美人,又像是什么奴隶和他私奔的大小姐。
孟鹤堂和张九南还有担架坐,他们几个凄凄惨惨的被人围在中间,或多或少的被人盯着,脖子上面项圈的小灯一明一灭,还活着,不过也死的差不多了。
这是座火山岛,岛上的山有天然的山洞,不知多少年前岩浆地流淌造就了七弯八折的洞窟,熔浆冷却沉积为铁矿与磁铁矿,火山灰孕育了丰茂繁盛的树林,是天然的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孟鹤堂并不知道岛上山洞内的具体情况,他们足够的谨慎也足够的自大,认为并没有什么过多了解的必要,所当他们被蒙住眼睛带入洞口之后,很快便绕晕了头。
这里大约本来也没有设计出关人的牢房,所以他们只是被分开塞进了几个房间里,房间里面甚至还有简单的家具,不过依然能够看得出在墙上角落中依稀可辨的陈旧的血迹,呈喷溅状淋漓的显示出恶心的褐色。
房间自然是没有窗户的,白惨惨的灯打在头顶,七星的人就守在门口,唯一可能还算是个安慰的,就是他们并没有特意把每一对搭档分开,约莫是也有点怕这帮子穷途末路的家伙发疯吧。
何九华靠在墙上,手腕被锁在床头的铁栏杆上,突出的骨节圈在金属镯子里面,坦然的仿佛是躺在情人酒店的床上而不是什么敌人的老巢,他挪了挪,但余地并没有很多,守卫的眼光投过来,他只做没看见,朝着对面的尚九熙又眨眼睛又是比口型。
尚九熙的目光勉强从何九华靴子外面被勒紧了的环扣箍出的极其纤细的脚踝移动到他的脸上,挑了挑眉毛示意他有屁就放抓紧时间。
何九华很好脾气的笑笑,手指仿若无意的一下下点在栏杆上,尚九熙眯起眼睛辨认,两短,短长短短,三长,三短一长,短,短短长。
I,L,O,V,E,U
真真是没救了,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信息。
尚九熙一个白眼翻上天,何九华那边还笑,笑的眯着眼睛,狐狸一样,笑着笑着就开始咳,他只能把脸埋在手心里,勉励压下满嘴的腥气,咳的整个人都在抖,又或者是在哭。
他预料到了什么吧。
尚九熙目光停留在他头发底下露出的一小片脖颈上,觉得快死了能看见何九华哭一包也挺值得的。
也没清闲过多长时间,不一会儿叶子真就走进来,还拿了个本子,拉开一个椅子坐在尚九熙面前,他抬起头看着这人在腿上摊开一个本子拿出笔,“你居然会写字的?”
“说废话没用。“叶子真叼着笔盖,“你知道我要什么,我知道你不是动手的人,所以我们能客气点还是客气点。”
“我不知道啊。”尚九熙很安然的笑,但他这样子看起来就很欠打,“我为什么会知道?”
“那好,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名单,地址,信息,钱,我都要,现在人讲究个先礼后兵的,就算你不说我也自然有我的办法得到我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我们都省点事情。”叶子真招招手,有人端过来一排五支注射器,尚九熙扫了一眼,认出是吐真剂,“这东西能不用还是不用比较好,你知道的,这个用多了人会傻。”
尚九熙摇摇头,“且不说这东西是不是真的对我有用,再者……”
“我敢给,你敢要吗?”
“这只有五六七八队,但你们应该知道的,这点连行动队的三分之一都沾不上。”尚九熙嘲讽地说,“你要东西来跟我们对抗,可你不会真的觉得你打得过吧?你们甚至连辫儿哥和孟哥都不敢杀,兄弟,我劝你一句,你要是不想死,赶紧滚。”
叶子真也不生气,他点点头,合起那个装模做样的本子,说,“好,我明白了。”
“吐真剂对于意志力比较强的人来说作用确实有限。”叶子真站起来,“但是人不会一直意志力都很强。”他掐住尚九熙的脖子,手指收紧,让他逐渐失去呼吸的能力,等到濒临昏迷才放手,逼出一串凶猛的呛咳,逼得他眼睛几乎失焦,然后稍微能喘口气之后再次收紧,直把咳嗽拧在了喉咙里,如此反复窒息会让人的整个心脏和胸肺像被针扎一样剧烈的疼痛起来,可又不会真的杀死一个人。
这时候的一分钟就像是十年一样漫长,尚九熙的脖子上被卡出一道青紫色的痕迹,像是带了一圈choke一样,仿佛性.虐的痕迹,他意识已经近乎模糊,然而那只讨厌的手还是在他的致命弱点处徘徊,叶子真的声音几乎称得上是温柔,“你睁开眼看看,何九华看着你呢,你想想,他有多难受啊。”
“他……咳咳咳……他”
叶子真微微弯腰凑近了一点,试图听清楚尚九熙在念叨什么。
“他不会,他信我。”
“妈的。“叶子真终于绷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余光扫过身后,何九华果然闭着眼睛,尚九熙不会想让他看见的,他就不去看,何九华一身反骨,唯独一双眼睛为一个人含了情,自然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这叫认。
他恼羞成怒的反手抽了他一耳光,退后一步,咬着牙吐出一个字,“打。”
“孟鹤堂。”
“你不是最薄情寡义的人吗?”黎浩歌捏着孟鹤堂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你不是最会虚与委蛇的吗?你能为了你的周九良做到哪一步呢?我很好奇。”
“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你是不是喜欢谁又有多讨厌我,你不是可会骗人了吗?”黎浩歌疯了一样的卡着他吼,狰狞的不像个人,“你他妈快来骗我啊,就像我第一次看见你那个时候一样,你装作爱惨了我的模样,我就让你活。”
“我在求你,怜悯我。”
“你得知道。”孟鹤堂终于出声了,但声音很小,也很虚弱,但有一股坦然的镇定在,他眼睛里面有一种温柔的冷漠,“你并不是我招惹的第一朵桃花,喜欢老子的人多了,想要老子命的人也多了,你他妈。”他说,“算老几啊?”
“你杀一杀试试啊。”孟鹤堂忽然提高了声音说,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他们都死了,你还在乎多几个少几个么?你以为下辈子我就找不到他了?”
“妈的,死就死啊!”
秦霄贤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张九南就躺在他身边,他脑袋上面的伤被简单包扎了一下,但估计这家伙醒了也要脑震荡。
周九良看着一直不醒的张云雷,有点儿担忧,鞋跟敲敲床板,杨九郎回头看他一眼,微微摇摇头,示意没事。
他侧过身体挡住摄像头和守卫的目光,周九良就看见他已经“昏迷”的小师兄,轻轻朝他眨了眨眼。
周九良有点儿懵,随即松了口气,不管他有多少疑问,总算是今天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
有脚步声逐渐靠近,张云雷重新闭上眼睛,周九良则转头看向门口。
进来那位也是熟人,七星的封城。
“秦少爷,来吧,给你爹通个话。”
秦霄贤抬起头,他像是吓懵了,好一会儿才抖抖索索的回话,“你是不是认错了?我不是什么秦少爷。”
他顿了一下又说,“我不是少爷。”仿佛在给自己肯定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写完了之后再自己看感觉真的好中二……(羞耻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