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他们,尽快离开欧罗巴,别再回来了。”在窒息的痛苦中,林载芝听到米迦勒这样对她说。
他用的是大明官话,以至于以为审判四天使都只说拉丁语的她,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话什么意思。
米迦勒离她很近,尽管他脸部被面具覆盖的只露出眼睛,可林载芝还是觉得有一丝似曾相识。实际上在她眼中,欧罗巴人的长相都一样,她只能通过某些特点来分辨他们,比如发色、瞳色和耳朵。每个人的耳朵都有细微的不同,这是她长期观察下发现的。
那似曾相识的模样,来自于某本书扉页的作者画像。
不不不,那位作者早在六十多年前就死了……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但是,米迦勒为什么会说大明官话?那他岂不是看懂了玉佩上的字?如果他看懂了那些字的意思,为什么要……
……
“喳,喳喳!”
林载芝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叨她的手指。缓缓睁开眼睛,她看到一只喜鹊落在她的手上,旁边地上放着三张船票。
看到这船票,她不禁又悲从心起,为了给他们带船票,伊薇特已经……还有张道人,他再也用不到这船票了。
“林小姐……”弗朗西斯科也已醒来,正努力地挪动着身体,血在他身后的墙上凝固了一大片。
“张先生……他怎么样了?”他望着躺在地上的张真理轻声问。
林载芝难过的摇了摇头,昨晚她哭到昏过去,现在她已经说不出话,也流不出泪了。
喜鹊跳到张真理身上,林载芝伸手去赶它,却惊奇地发现,张真理的指尖在微微颤动。
她把手指放在他颈动脉的位置,清晰的脉搏跳动触觉从指尖传来。
他还活着。
一束阳光落在张真理的睫毛上,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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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塞瓦斯蒂安的港口,三人正在等待一艘前往吕宋的船。
为了防止再次被认出来,张真理换下了他的道士装扮。虽然已经没有了审判骑士团的追杀,但他们依旧万分小心。
“我们先到马尼拉安定下来,然后再慢慢向当地人打听‘万国’的消息。虽然在吕宋要比在这欧罗巴安全,还是要尽可能避开小佛郎机人。”
满载着希望的船来了。
下船,卸货。船上都是些在吕宋赚的盆满钵满的小佛郎机人,他们携带的货物来自世界各地,从黄金宝石到丝绸茶叶,以及烟草香料,应有尽有。
那吕宋一定是个多姿多彩的地方,集万国之长,繁荣富庶,怪不得小佛郎机人想要拿下它。
直到船离开港口的那一刻,他们才稍稍放下心来。
船离岸越来越远,如同岸在向着另一个方向行进。穿过碧海茫茫,万顷波涛,前方,又是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