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如水的日子一平静起来,也是有着一番不尽不休的态度。厚雪化尽,春便来了,再一眨眼,春色已浓。天边又开始挂起霞彩,四处草木萌动。
青大将终于摆脱想要冬眠的冲动,开始活蹦乱跳,顶着一张意气风发的脸满樱岭沾花惹草,不分男女老少,见到谁都是狷狂地一笑。御吞的幻境越发恢弘,雾境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被困在雾境里的人不出一刻就五感全无,他常常伙同青大将,在邪见啰嗦个不停的时候把他锁进去。
不过樱岭上下体验过御吞幻境的妖众越来越多,不少精力旺盛的年轻小妖怪时常来找他,求他制造一个浪漫的幻境,好在里面跟自己心仪的男妖女妖表心。御吞因此被迫观赏了不少风花雪月,也帮忙收拾了不少惨不忍睹的残局。
邪见最近更忙了,否则也不至于老缠着御吞和青大将抱怨,被锁进那骇人的雾里。之前主子老让他跑腿,枫村虽然不算远,好歹跑一趟也得大半日,耽误了他手头不少事情。这几个月来,杀生丸大人却突然不怎么叫他了,自己带着阿哞就走,一走走几日,整日里不是在外面跟各种妖怪打架,就是在枫村还没回来。邪见本以为自己总能闲一些了,却不曾想一日日地靠着一双短腿巡宅,还时不时得去给被樱岭主人打垮掉的山林善后,他竟跑瘦了一圈。
不过,此刻他正团成一团,满足地缩在主子的茸尾里,乘着风往枫村赶去。据说铃那丫头前几天突然提起,有日子没见到邪见大人了,还挺想念,于是这一日清早,他就被杀生丸一脚踢出了被窝,“因祸得福”。
邪见暗自奇怪,明明阿哞也在,他原本满可以骑阿哞的。不过正好,最近阿哞的鞍上多了好些零零碎碎的装饰,一看就出自铃那幼稚鬼的手,邪见一个活了七八百年、血气方刚的老油盖,骑着这么一匹打扮得略带萌味的双头龙妖,也实在是有点拉不下脸来……于是他更加的受宠若惊,梦想了几百年的场景骤然实现,让他有些飘飘欲仙,他忍不住又把脸使劲往茸尾里埋了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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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枫村里。
一个月前,刚刚立春,珊瑚的儿子翡翠就出生了。之前铃大多跟着琥珀在外给人治伤,近来也配合着枫给附近村民接过几次生了。翡翠是她目前见过的身体最健壮的婴儿,毕竟珊瑚自幼练武,身体底子好,这已经是第二胎,孩子比他的两个姐姐出生时还要白胖。
珊瑚生产的那天,铃刚把洗干净的小翡翠放进她怀里,法师大人就回来了。看见夫妻二人还跟从前一样相视一笑的样子,铃全身都暖暖的。她看着自己的手,美滋滋地想,这双摸惯了残肢断臂的手,现在也能抱起一个刚刚出生,比小草还柔弱的孩子了。
近来七宝着迷了一般不停地参加狐妖考试,琥珀仍然总是到很远的地方去除妖。不过因为去年冬天以来,杀生丸大人常常来看铃,她便不肯走远了,只每次配好常用的跌打损伤、化瘀止血类药物,交给琥珀带走。
犬夜叉还是那样,白天里和弥勒一起在各处除妖,没事的时候就跟铃或者七宝闹腾——现在已经升级成跟珊瑚的两个女儿闹腾了。而自从戈薇大人离开,三年来他每天夜里都守着那口古井,每三天跳下去一次,又灰头土脸地爬出来。大家其实都知道,不过没人去劝阻过他。毕竟,那一点点的希望,才是撑住他的全部力量。
半月前的一日,山坡上,珊瑚和弥勒正在晾晒洗好的衣服。铃和枫路过,看见小翡翠被珊瑚背在背上,不知道做了什么,时不时逗得弥勒停下手里的活儿,傻笑个不停。金乌和玉兔趴在犬夜叉的两肩上,揪住他的犬耳又是啃又是扯的,犬夜叉一脸不耐烦,却也没把两个女孩扔下来。
铃和枫说笑着往前走。犬夜叉突然耳朵一抖,抬头往风中嗅了一阵。接着他猛地站起来,把肩上的两个女娃往一边的七宝身上一扔,迈开大步跑了。珊瑚和弥勒面面相觑,铃远远看着,也奇怪地问枫:
铃姥姥,犬夜叉怎么了,是附近来妖怪了吗?
枫顿住脚步,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息,只摇摇头:
枫没有邪气。可能是什么小妖怪吧,等他去好了。
让大家都很惊讶的是,当天晚些时候,犬夜叉回来了,身后竟然跟着戈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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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三年不见,戈薇也窜了一截个子,只不过兴许是因为年龄小些,铃比她窜得更快,两人相差五六岁的样子,铃只比她矮上一个头。
戈薇回来的那一天,珊瑚先哭了一场。珊瑚当年手持飞来骨,英姿飒爽,少有人能与她匹敌。在枫村住下之后,众人才知道,原来她也是一个十分柔软的女子。戈薇好容易安慰好了珊瑚,拿出给大家带来的礼物,当然也包括铃的。不过戈薇说,她倒是没想到会一回来就遇上铃,还以为要等很久才能见到她呢。铃也很喜欢这个活泼开朗的姐姐,直拉着戈薇来她家里,尝尝她泡的蒲公英茶。
几天后,戈薇穿上巫女服,和犬夜叉一起搬进了珊瑚家背后新建起来的屋舍。两人并没有像法师大人和珊瑚一样举办热闹的婚礼,只做了很多很多铃没怎么见过的料理,请来众人在家里胡吃海喝了一顿。他们也跟珊瑚家一样,在屋前开了一块地。地念儿来村里看过戈薇,铃还和他们一起,在那地里播下了今年第一轮桔梗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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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半月后的一日,云层铺满天空,又因为时厚时薄而在地面投下斑驳不一的光影。铃走在那光影里,正准备去后山田里播种地榆。路过戈薇家时正好遇见她和犬夜叉一起出来,回身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戈薇手里抱着一篓刚摘回来的野菜,和犬夜叉并肩走在村道上。戈薇对这里的野菜格外感兴趣,据说在她的家乡,蔬菜都是在大片的田里成批种植的,也不用太严格地遵循季节的规律,吃起来味道却比这边差了不少。他俩随意地聊着天,刚跟铃打过照面,话题也自然转到了铃的身上。
戈薇还以为杀生丸会把她带上一起走呢。
犬夜叉枫说了,这是让她回到人类村庄的训练,为了让她有能力做出选择。
正说着,犬夜叉耸耸鼻子,还没开口,地上滑过一道黑影。两人抬头一看,他们八卦的主角刚好从头顶上方越过。邪见看见戈薇,扯了扯主子的茸尾:
邪见杀生丸大人,戈薇回来了。
杀生丸头都没回,只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继续朝山后的药田方向飞去。谁知道下一瞬间,戈薇一声惊天泣地的“大哥——”就顺着风飞上了半空,让人想不听都不行。杀生丸眼中泛起一抹戾气,邪见敏感地察觉到那茸尾一抖,原本在风里十分顺服的茸毛炸开,差点就把他弹下去了,他抱在手里的粉色新和服差点没拿住。
戈薇还在嘀咕:
戈薇咦,怎么他的表情看起来那么糟糕……啊,怎么你也是啊犬夜叉?
犬夜叉双手揣袖,一脸青烟:
犬夜叉……那称呼简直让我发抖。
一时天上的邪见没来由地又羞又恼,破口大骂:
邪见大胆!这女人怎么如此轻浮?!杀生丸大人,容小的去教训她一下……
杀生丸却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
杀生丸你话这么多,是想死吗?
邪见(……?)
主随二人从空中绕过一道小山,已经能看见铃小小的背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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