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央州,风雪飘渺,寒冷的天气让清县彻底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清县的西南角,房屋建筑别致,有序的一字排开,前朝本是黄天厚土的西南角,如今却是最繁华之地,都知正中央是人人敬畏的王府。
央州王府是前朝凛王令上好的工匠打造,布局规整工义精良的王府府邸,坐落在偏僻穷困的清县中,金丝楠边的匾牌和殷红高大的门槛在风雪的冷冽下,显得格外的贵重,和威压!
进入王府大门,青石路连绵不断的到正厅门槛外,左侧怪石林立,被雪花覆盖的凹凸不平。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院内响起,那人毕恭毕敬的在门槛外行礼报信!
“殿下,周将军在外叫门,是迎之,还是赶之。”门仆在正厅外叫道。
陵王抱着暖壶,放下了书案上的典籍,看了看还是鹅毛大雪。
喝了口茶开口道:“快请进。”
周午站在厅外,拍了拍头上和肩膀上的雪,脱下了沾满雪的靴子,快步进到正厅。
看着胳膊上还有些雪,使劲的拍了拍,双手供道:“末将周午,参见陵王殿下。”
陵王站起身来,放下暖壶,走到周午身边扶道:“快快请起,鹅毛大雪的,没有亲自出门迎之,将军快快起来。”
“看将军的脚都被雪侵透了,来人啊,放个火盆。”
“将军坐。”
周午也不勉强,直接的坐了下来,看着书案上的典籍,有些不以为然,为何寒冷的正厅看书,不过这正厅还是挺暖和。
周午疑惑道:“殿下在看什么书?”
陵王笑道:“只是些往常的军事战争和流传至今的兵法,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周将军也要多多看书啊!”
“此次列邱的突袭,多亏了殿下,殿下大战列邱世子,我心中敬佩不已,但末将有一事不明,还请殿下指点。”周午诚恳道。
陵王微笑道:“指教不敢当,周将军也是我朝名列前茅的勇将,此次完全是事发突然,不知有何疑虑之处?”
周午有些口干舌燥,有些难为情的道:“殿下,能否赏口茶喝?”
陵王歉意道:“实属本王的失礼,与周将军坐谈半天,也没有招待于你,来人,给周将军熬碗姜汤。”
一盏茶后,周午喝了口姜汤开口道:“李白水这样的人通敌卖国不足为奇,可究竟什么缘由能让我十余年的同僚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来?”
陵王道:“将军指的是李白水的副将,柯桥校尉。”
周午气愤的点了点头,道:“是。”
陵王看了看手中的暖壶,叹气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来,通敌卖国,这等事,不用大惊喜怪。”
“军功,事业,我想这就是通敌的缘由。”
“我朝两代皆是公主下嫁大军功之人,当男子娶入公主入府之时,便是一生最有意义的一刻。也是将士对于军功的强烈。皇叔庆王,占着诸多军功,上朝之时,也无人敢多讲半句,为何陛下就不怕功高盖主,权倾朝野。”
周午一口喝尽姜汤,开口道:“殿下此言末将都明白,只是真的不能改变这种现状了吗?”
“这种朝律也是为了激励各位将士奋勇杀敌,争夺军功。这也就是大半的军户,有通走捷径之缘由,五年,十年,二十年,若是周将军被派发到中原的某个州这么多年,毫无一点点军功和进步空间,周将军想什么做?”
周午皱紧眉头,看了看火盆里的熊熊大火,道:“末将没有任何想法,只会谨遵圣命。”
陵王按了按眉头道:“这也不只是朝律问题,而是人本性便是如此,有野心,有贪欲的人,你永远都喂不饱他,也正是这种人,站在云端之时,看不到曾经的狼狈之时,看不到是谁一步一步的把他杠在肩上,走向云端。”
“庆王叔戎马一生,他一直记得本心,保家卫国,没有上过一次金銮殿,不过问任何无关军事的朝政,这也是陛下为何如此重用的原因。”
“我今日为何会对将军说如此之多,就是想让将军不要忘记当初在参军登记处的初心,不要让无穷无尽的欲望迷失本心。”
周午道:“也望殿下不要忘记今日所咱,也不要为了那志高在上的皇权而迷失,而不顾百姓的生气。”
“若殿下当真做到,周某原为殿下扑汤蹈火。”
“告辞,今日叨扰了。”
周午站起来,快步的走出了正厅,刚被大雪盖住的脚印,又被淹没了。
风雪呼呼不断,院内刚刚践踏的脚印又被重新的覆盖,屋内尽管一个火盆,冒着热气的水壶,拓跋邹还是感到寒冷刺骨。
抬头看向窗外的漫天瑞雪,纷纷扬扬的雪花,不知不觉的思绪漂浮。
小斯慢跑声,让拓跋邹思绪回到了王府内,只见万山双手不断的呼着热气,让没有知觉的手有点热度,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急忙道:“殿下,不好了,门口出人命了。”
陵王慢步的走到门外,四个男人对着地上遍体鳞伤的人大大出手,更是用手中的皮鞭用力鞭打,满地的血迹。
“何事在王府面前大闹?”
四位男子一脸杀气,高高在上,一脸胡渣的男子,站出来道:“王爷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陵王身后的老者站出来怒道:“放肆,去,看看人死了没。”
刚准备去摸女子鼻子,满脸胡渣的人道:“王爷是要得罪上京庆王府嫡子安庆伯了?”
胡渣男子讽刺一笑,早知这位懦弱的无能王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至于在军中吹嘘王爷的人见到今日这状,会如何感想。
陵王看了看身后的老者大笑道:“作对?他拓跋仁何时如此不尊老师的教诲了?不知他兄长和他父亲是知还是不知?”
老者两鬓霜白,一身温文儒雅,貌似饱腹经纶,脸庞遍布皱纹,却不失活气的道在陵王耳边小声道:“殿下,女子尚未知,不能为一女子得罪安庆伯。”
老者越说,脸上就多了几分愁意道:“毕竟,殿下在京中本就不好过,还是少惹事生非为好。”
陵王聆听会意,便转身离开,刚刚走过门槛,谁知女子的惨叫声刺痛的传入了陵王耳中,想起老管家的话,还是朝着屋内走去。
四人鞭打之后,女子在地上被四人踩着,鲜血融入在雪里,惨叫声喧闹不已。
又走了几步的拓跋邹忽然停了下来,前几日大战的惨状历历在目,门口再无缘无故的多具尸体吗?
陵王的出现让众人疑惑不已,四人看着陵王的袍子有龙纹图案和腰间的皇子玉佩便知他是个皇子,常年跟在安庆伯身后,也知这远离上京的皇子,有安庆伯在身后他们也胆大了起来,看刚才这位皇子的举动怕是惹不起安庆伯。
“诸位不要让我府前死人了,我不想见血。”
其中一人开口道:“穿个有龙纹的袍子就真的以为自己至尊无比了?”
在这荒原偏僻的地方皇子算什么,根本没有常年驻扎的老将军有权势,看他刚才言语不会是连血都没见过吧,刚刚被发派来的吧!
他知侮辱皇子可是掉头之罪,可他看着稚嫩的拓跋邹又嘲讽了几分。
“我就在你府门前杀人又如何?你管的了府里还管的了府外?笑话!”
拓跋邹又想起刚才老管家的言语,心中不禁思虑道,总要回去上京,怎会不得罪任何人,小人和而不同,早晚交手,何必现在忍气吞声,安庆伯他也知一二,无妨。
迅雷不及掩耳的拔出站在身旁万山腰间剑。
朝着其中一人刺去,一声闷哼,口喷鲜血倒在地上。
三人胆战心惊,看到此状跪在地上求饶
女子没有再说一言半语,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让她害怕到想哭,看到凶神恶煞使鞭子之人,还有杀人不眨眼的男子,这时才意识到生命多么可贵,在她的那个时代是多么美好。
全身的疼痛让她忘记了腹中的饥饿,使出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坐了起来,她想要活命,真的不能慌乱,一步错,伴随的就是死亡的到临,命是自己的,想要就得守着。
陵王停下脚步,看到三人求饶,突然想起当年之事,说出来可能都没人相信,联合贵妃,费尽心思罢黜谋杀皇后,却对妃子一宠在宠。真是君臣父子心更寒。
忽然,陵王眼睛充满血丝,十分冷静的闭着双眼,近些年一直控制自己的情绪,如今终于有了成效。
老者心怀忧虑,看着陵王的举动怕是又想起了皇宫的事,按住陵王肩膀道:“你们两个愣着干嘛,还不快服进去。”
陵王摆手道:“无妨,我无事!”
“诶,你等下,程大人呢?这几日怎么不见踪影。”老者开口道。
万山开口道:“听闻程大人回京为母庆寿了,具体何时回归,还尚知。”
满脸胡渣感恩道:“谢王爷饶命,李立死有余辜罪有应得。”
看着手刚把女子胳膊拉起,老者看着三人,随之重声开口道:“知时庆王,镇守边塞,膝下世子,吏部侍郎,二子十岁封伯,京中无任何官职,我想问三位有着安庆伯在后背,无恶不作,方才殿下已一饶命,还想着杀人?”
“仗着父兄无恶不作,陈管家拿着本宫的令牌,把他们三个给本王交给县中衙门,让知州亲自会审,我到时亲审。”陵王又出现在了门口大声道。
老者弯腰道:“老奴遵旨。”
“殿下女子尚有呼吸,是卖入春风院还是给将军们当妾?殿下定夺。”
他不得不谨慎,怕是大哥和二哥给自己专门布置的,他从来都不完全信任任何人,他必须得周全
“无需声张,卖给春风院!”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