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怨仇

下午回到岸上，流光带着金乌们走了一圈，告诉百姓，以后众人吃过晚饭，都可以到岛上空地听流光讲道。

“不管是琐事，还是教子，或者修行，都可以来问。”流光道。

“那仙子，你说说这天地到底有多大，有没有别的界？”有个凡人问。

“很大，自然有。但是我现在说实不说虚，你问我这种空泛的问题，自己又得到什么了？”

周围的人听到流光的话，心生惭愧。他们有些人本来打算用刁钻古怪的问题去难流光，但是流光一句话让他们偃旗息鼓。

问这种空泛的东西，能解决你什么事呢？

“时间考虑，每个人只能问一个问题，不能多。具体的规矩，我会当场宣布。”流光说着就带金乌们走开。

“对了仙子，我能先提问吗？”大金乌道。

流光白了大金乌一眼，说：“少耍贫嘴，直接问。”

“仙子，你让我把剑往后扔，是怎么回事？”

其他金乌纷纷点头，表示自己都不明白。

“梁斌虽然为人不行，但是这么疯闹，是有人在控制他的心神。”流光解释道。

“什么人？”其他金乌下意识问。

“我大概有了猜测。之前在桃山的时候，我引动天行者之力，一界震颤，可能让某些东西进来了。”流光淡漠道。

大金乌心里知道，流光不想说，也不逼她，只是问：“如果交手的话，他们实力如何？”

“我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马，但是你们不行，我够呛。”流光有些焦虑。

“那您让我出手掷剑，不怕我打不过吗？”大金乌疑惑道。

大金乌看流光没有回应，猜测她是在考虑要不要把事情说出来。于是恳切道：“仙子，我建议您还是告诉我们为好。不为别的，既然我们兄弟决意追随您，自然要和您同舟共济。”

“没有必要，真的。”流光虽然感动，却仍守着自己的分寸。

“您说吧，如果您也势单力薄，还不如把我们都培养起来。这样，您也不至于孤军奋战。”二金乌道。

流光承认二金乌说的有道理，但还是不想让他们卷入自己的因果。特别是四极的争斗，根本不是这帮年轻人能参与的。

除了白白送死，又有什么用？

“仙子，我大概知道您的意思了。您不想和我们牵扯太深，又怕争斗会波折到我们？”大金乌试探道。

“没错，所以我什么都不会说。”流光再次拒绝。

大金乌反问道：“仙子，敢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吧。”

“就算我们不知道这些事，他们来到这里，就会放过我们了？”大金乌道。

二金乌继续帮腔：“仙子，您告诉我们，我们还可以未雨绸缪。您不告诉我们，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啊仙子，放不放过我们不是你说了算，是那些和您争斗的人说了算。”三金乌提醒道。

流光终于承认，她是有点理想化了，于是把众金乌召集到一起，在弱水之上慢慢说。

“修行有成，封圣仅仅是另一条路的开端。再往上，还有更多的等级。”

“离天道最近的就是我们四个人，称为四极。分别掌控：地、水、火、风。”

金乌们纷纷点头，这点还是比较清楚的。

“我之所以来到此界，就是因为最后一步太难突破。”

流光将道海之中风火等人的谋算简单告诉了众金乌，十大金乌俱是一惊，没想到到了那种层次，居然还有争斗。

“我们一开始都是相安无事的，我。”流光颇有些尴尬，道，“直到所有人发现自己道心无法圆满，然后开始尝试各种办法来弥补。”

“弥补不成，风火二人走了旁门左道。我和地母倒是不急，无非再花些时间。”

“而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流光说完，十大金乌都是目瞪口呆。原本以为能帮上流光什么，现在看，不拖累流光就是最大的帮助。

“抱歉，仙子。我等太高看自己了。”大金乌道。

流光摇摇头，说：“这不怪你们，其实我们也无法绝对杀死对方，除非……”

流光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和瑶姬说过的话。

“玉帝不能被推翻，只会被取代。”

如果她找到能取代风火的神，是不是就可以撼动风火的地位？

流光想到这里，忍不住站了起来，目光在众金乌身上逡巡。

金乌司日，给万界带来光明。这样纯粹的力量完全可以被道海接纳。四极空缺没什么要紧的，以后补上就是。

“仙子，可是有突破之策？”二金乌问。

流光点头，又摇头，说：“如果我真的会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凭我学识，可以把你们都送入道海。”

“但此事事关重大，可以先放一放，慢慢来。”

众人又闲聊了一些见闻，打算明天再一起下水。

金乌高照，波光粼粼。

众人却没有赏景的心情，依然轮换着撑船撒网。

“你先撑船捞人，有事叫我。我的封印好像有松动迹象，我看看。”流光闭目调息，大金乌找好地方就往下撒网。

流光的发网非同一般，落水之后可以延展出相当长的距离，收网也不费事，直接扎紧网口提上来就可以。

大金乌原本在捞人，突然感觉到身侧阳光被挡住，转身一看，竟然是杨戬！

“你还活着！”大金乌一惊，跌坐在船上。木船一晃，流光马上被惊动。

“杨戬，杨婵？你们有什么事。”流光平静问道，连调息的动作都不曾改变。

杨戬看向流光，毫不掩饰眼里的仇恨。流光也看向他，问：“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救你们？”

“你知道就好。”

“二哥！”杨婵怕杨戬吃亏，一边拉住杨戬，一边举起宝莲灯。

“杨戬，你怎么说话的？”大金乌有些着急。自己不是杨戬的对手，流光又没有法力，打起来怕是他们吃亏。

“这没你说话的地方。”杨戬冷冷说。

流光面色不改，道：“我先告诉你，我不欠你的，也不欠瑶姬的。”

杨戬想和流光动手，却被杨婵死死拉住。

“瑶姬被三首蛟抓破心，又看到了杨天佑。我知道他们有缘，于是用我的半颗道心去补瑶姬的心，谁知道还是思凡下界了。”

流光说得风轻云淡，杨戬和杨婵却是一惊，自己父母中间居然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

“那你……”杨戬还想追问，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问不出来。

流光不欠他们的，还付出了自己的道心，怎么算都是他们欠流光。

“那仙子，为什么你不救我们，却要救这些人？”杨婵问。

杨戬仿若醍醐灌顶一般，阴沉的目光看向流光。

“我给了瑶姬十几年时间，她却没有回到天庭。如果她回去了，这事或许也就了了。”

“但是金乌不一样，他们收手了。我想你也知道，到最后害死瑶姬的不是金乌，而是玉帝。”

“哼。”杨戬不屑一顾，但是眼里的恨意淡了很多。

“杨婵，弱水之患，杨戬难辞其咎。你们兄妹决定吧，是加入我们，还是你们自己治水。”

流光让大金乌把船开远一些，免得再和杨戬兄妹冲突。

大金乌把船开远以后，回想起昨天的事，问流光道：“对了仙子，我有问题要问你。你让我扔的那把剑，到底刺中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流光笑道。

“怎么可能？”大金乌很奇怪，流光既然让自己出手，又怎么会无功而返。

“这是震慑。”流光笑着解释道。

“风火有没有来我不知道，但是我估计他们的弟子肯定来了。不然不至于躲着我。”

大金乌越听越糊涂，问：“那是谁？”

“他们弟子叫火云，也是控火的。我那时候看着梁斌眼神有些不对，怀疑是有人在控制他。”

“而你们没有任何感觉，说明对方实力在你们之上。再加上有动机的，我只能怀疑是他们。”

流光说着自己都想笑，道：“我现在实力被封，感知根本没有那么强，就是做给他看的。”

“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他暴露了，我就有无数办法揪他出来。而他做贼心虚，只能躲着。”流光道。

大金乌不由得佩服流光心细如发，哪怕没有实力，还有超群的智慧。

流光撒下发网，正待收网，看到杨婵正带着杨戬过来。

“你们商量好了？”流光问。

杨婵点头，道：“我兄妹愿意听从……仙子差遣。”

杨婵的语气明显一顿，流光猜到是说自己，道：“你喊不出来我名字正常，玉帝封口的，还说我才是妖孽。”

杨戬杨婵对视一眼，似乎没想到玉帝会这么无耻。

“那为什么我们没把你当作妖孽？”杨婵问。

“他封口已经是极限，还不配污蔑我。”流光解释道。

杨戬兄妹虽然还有疑惑，也不多言。

流光道：“我以木头作水上舟，又以自己头发作发网。你们先上船，看好怎么用。”

流光简单讲解，让杨戬兄妹上船一试，而后交代二人几句，和大金乌离开弱水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