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禕懒得搭理千邢墨,只管在床上熟睡,一场夜戏下来他十分疲倦,他从未感觉如此困倦过。
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人拍醒了陈禕。
陈禕才发觉自己正趴在杂草堆上,还有几根杂草跑进了他的嘴里。
陈禕抬起头,却看见了慈祥的师父。
师父慈眉善目。
“呵呵,江流儿怎么睡在这里?来,随为师回寺中休息吧。”
陈禕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杂草,这一会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缩小了。他还清楚的记着师父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和善的目光来,于是站在原地朝着老和尚大声发问:“你是谁?”
师父站住了脚,冷冷的笑了,随后飞快转身,朝着陈禕冲了过来。
陈禕却不知道躲,只能在原地站着放声大喊。
“啊!”
随后又不知道从来传来又遥远又虚无缥缈的叫喊之声:“陈禕!陈禕!陈禕!”
陈禕终于应了这叫喊之声,随后整个人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是千邢墨在敲门。
“小禕,小禕你怎么了?”
陈禕觉得脑袋好像被什么重重打了一下似的生疼,他揉着脑袋,想想大概是自己梦魇的时候喊出了声音。
他下床打开了门。
门开了,千邢墨却没有往里闯,而是拿着杯水,在门口站着,然后关切的轻声询问:“小禕,做噩梦了吗?要是累的话就不演了,我养你!”
千邢墨心疼:“你这样,我以为叫不醒你了呢。”
陈禕接过水,默默的摇头,触碰到冷水,陈禕觉得清醒了不少:“贫僧没有这样脆弱,怎么好让施主说这种负责一生的话呢?”
陈禕不懂太多人情世故,不明白一句“我养你”是一个人想了多久才能说出来的。只是佛家弟子六根清净,唐僧是打小就在寺院中长大的,自然不明白这世间的太多情愫。
“对了,红枣银耳粥还有吗?我,饿了。”
一声“我”,千邢墨心里一颤。
“好,我这就去给你端过来,我跟你说,这位阿姨熬粥别提多好吃了。”千邢墨像是得到了皇帝的恩典似的开心,摇晃着进了厨房,又招呼著陈禕去餐厅等著。
银耳是上好的,红枣也是血似的红,跟上好的大米炖的,汤水十分粘稠,米香,栆香混杂在一起,红白相间十分诱人。
“好了,你想做的也做了,现在我们该好好的谈一谈契约了吧。我们可是约定过这一年你的身体都属于我。”
陈禕不喜不悲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不过千邢墨的话在理,的确有契约在先。
千邢墨明白骤然叫一个失忆的人接受一个全然陌生的人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清了清嗓子说。
“陪我待着就好,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管他什么世间的秩序也好,也管你还记不记得你自己是谁,是你就好。”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千邢墨与陈禕相处最老实的一回。
其实千邢墨也想过,强扭的瓜不甜,还不如一点点来,这样贸然的接近只会把陈禕越推越远,他想的与陈禕的关系远不是包养这样简单。
陈禕望着桌子对面的千邢墨,漆黑明亮的眸子像是有星星在闪烁。
千邢墨笑笑:“真的,总得让你爱上了我是不是,我又不是霸王硬上弓的那种人。“边说著,千邢墨站起身抚摸似的轻拍了拍陈禕的肩。
“此人不可信……”陈禕在心里默默的敲著木鱼,念著清心的经文又想着:“看来防人之心不可无。”
孙圣这一边回了工作室稍微眯了两个小时又起来准备了稿子。
陈禕被砸的时候正是事业前景一片光明的时候,他要是自己倒了牌子孙圣也不知道他这只瞎猫还碰不碰得上死耗子。
下午两点,孙圣终于赶在节目开始录制之前打好了草稿。
陈禕记性好,记忆这方面,孙圣表示安心。于是十分虔诚的致电陈禕。
这位在千邢墨面前做困兽之争,一个电话打进来,让这头小兽重获新生。“陈影帝,一会儿有个采访,您做些准备,过一会我来接您。”
“嗯,知道了。”陈禕放下电话,发现千邢墨正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自己,用一句古文来形容最合适不过“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一会,千邢墨又蹭了上来。餐厅里面的椅子是实木的圈椅,千邢墨胳膊长,小臂就将供人坐下的豁口给堵死了。
“媳妇儿,我明白点事儿,咱俩就是相处时间太少。”
千邢墨把脸与陈禕凑得很近,鼻息的热气已经能为陈禕所感知。
“罪过,罪过。”说话之间,陈禕不轻不重的推了千邢墨一把。
千邢墨自小一直以大力自居,当他一个踉跄飞出去之前,他一直这样认为。
胳膊肘磕在桌脚上,接踵而至的是钻心的疼痛,千邢墨躺在地上打滚,还不忘哀嚎:“谋杀亲夫啊!1”
看那人惨叫,陈禕疑心重,不敢太近,顺手拿着筷子戳了戳千邢墨。
“施主,你还好吧。”
千邢墨险些要被气的背过气去。
可陈禕呢?突然获得了无知的力量似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还念叨:
“贫僧这是,得到了佛祖的庇佑。”
说罢,他朝着西方十分虔诚的磕了个头。
“神经病!”
千邢墨扶著胳膊靠在沙发上,心里愤愤骂道。
孙圣就在这个当不当正不正的档口进来了。
“陈影帝咱们出发吧。”
孙圣目不斜视,只感觉自己左半边发凉。
千邢墨正用一直杀人的眼光看着他,直到他把这位神经病带走。
进演播室之前,孙圣已经看着陈禕把稿子背了好几遍。
唐僧虽是圣僧,空有一副好心肠罢了,人情世故实在一窍不通,论普度众生他是行家,要说人情世故,大概连八九岁的孩子都不如。
那边的采访开始,孙圣长出了口气,这回该没有意外了。
“不过还得继续给他找心理医生看,要不早晚得累死老孙。”
聚光灯焦距到一处,台下一片静默,主持人又看了一眼提词器,开始了她的采访。
其实也无非是一些茶余饭后的七七八八事情被搬上了影视,又有明星二字做诱饵,不然非亲非故的烂事,谁愿意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