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盘腿坐在床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有睡着。那张有些苍白的脸上隐隐的有些阴影浮现,嘴唇有些干裂,向来都是如同弯月的眉却开始拧成了麻花。
“谁?”陡然睁开眼,一笑便如同星辰般的眼睛里满是戒备,如同修罗一般盯着门口。
“公子,是我,我是阿童。”门外的人道。
阿童?哦,是那个眼睛和脸都容易红的弟子?薛洋微微收敛了一下气息,打结的两道眉也松了开来,拉开被子钻了进去才道:“进。”
“公子,这是厨房送的,同昨天的汤圆味道一样。”阿童小心的将手里的食物端送到薛洋床前,看着他的样子薛洋就想笑——可笑!被人人喊打的一个罪恶之徒,居然在这里还会有人如此待他!
“阿童,你怕不怕我?”薛洋接过那只碗,热的,里面的汤圆当真如同昨日那般,瞧上去白胖圆润,玉雪可爱。
“不怕,不管公子变成什么样,阿童都不会害怕。”阿童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你不觉得我现在很奇怪么?”薛洋一口吞了一个,满口香甜。
“不,不奇怪,以前公子不会说话,好多心事都不会让旁人知道,现在公子会说话了,肯定有好多的话要说,有好多的情绪要表达,阿童都理解的。”
薛洋道:“你撒谎,你明明在害怕,你在发抖,你还说你不怕?你明明眼睛里都是问题你还说看着这样的我不奇怪?”
阿童忙跪下道:“公子,阿童不敢撒谎,阿童若有半句谎言,那就不得好死。”阿童为表真心,当即就“扑通”一声跪在了薛洋身前,举着手发誓。
薛洋盯着他半晌,蓦然笑了,眉眼一弯,宛若一个纯真无害的少年,他道:“发这么毒的誓做什么?我又没有不信你。你说,你觉得是之前的那个公子好,还是如今的这个公子好?嗯?”
阿童有些懵:“这……这不都是公子你吗?”
薛洋收了笑,有些淡淡的道:“怎么,避而不谈,很难回答还是说你觉得的,还是以前的公子好?嗯?”
阿童看着他手里的动作都停了忙道:“怎样都好,公子,是真的,在阿童心里,曾经你有话不能说,有苦说不出,看着阿童是真的心疼,但你现在能说了,不管怎样,阿童都是觉得公子是好的。”
薛洋暗笑:看来,这位弟子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公子换了个芯儿呢。哈哈哈哈,这雪扬是怎么认识的这么傻的跟班儿?
“阿童,你就真觉得我这么好?”
“阿童的真心,天地可鉴!”
薛洋想了想,虽然傻了些,但是留着也没啥大毛病,至少,有个免费的跑腿儿的不是吗,到时候他能自己去来自如,走了便是!
一个被人人喊打的,世人眼中无恶不赦的,万死难洗清罪恶的恶人,待在这里,不大合适。
“对了公子,先前就你回来的晓星沉道长刚刚也随沈道长到了,你可要……”
“哐当”一声,碗碎汤洒,白胖圆润的汤圆撒了一地,剩的一副残躯,肚里包裹的糖浆顺着破裂的白肚皮淌了一地。
“你说什么?谁?谁到了?道长?什么道长?嗯?你说,你说啊?谁到了?”薛洋激动起来原本带着病容的脸此刻充了血,眼睛里闪动着不明的光,是看到猎物的兴奋?是将遇旧友的激动?是见到仇人的憎恶?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阿童看不懂,这样的雪扬公子是他从未见过的,但那又怎样,这是他准备效忠一生的公子啊,他道:“是沈道长。”
“不,不是这个!还有谁?你说,还有谁?”薛洋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疯狂。
“还,还有一个是,是晓,晓星辰道长。”
是晓星沉道长?
是晓星沉道长!
是晓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