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父叉着腰,摆了一个撒尿的姿势站在林晓月跟前,正当它举着尾巴,打算大举入侵的时候,一片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得它一下子跳起来老高,鬼父受到惊扰后,恼怒地看看四周,发现它的子民们被炸得东倒西歪,这说明炸药这个东西不论在何时何地,都能一如既往地发挥着巨大的威力,哪怕对手钢筋铁骨,刀枪不入。而人精们经过这一炸,伤亡惨重。
周英南扔出手雷后,由于已经躲进了大酸虫的身体里,所幸毫发无伤,大酸虫的身体内很宽阔,肉球中流动的液体带着他一起呼吸,他仿佛回到了母体,无须喘气,无须动弹,只需要呆在那里,周边一些细长的触须正一步步碰触到他的身体,那些都是肉球中的某种组织,它们都是可以活动的,只要在合适的环境,就像播种下的种子一样生根发芽,这些触须碰触到周英南的皮肤后,末端就轻轻贴附在他的身体上,一股股暖流在两者之间不断交汇,这使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这种感觉足以忘掉人世间一切忧愁,忘掉身体上的痛苦,忘掉曾经遇到的恐惧,甚至忘掉自己的身份。他半睁着眼睛,看着混沌的四周昏昏欲睡,那些触须此时又开始慢慢钻进他的身体,这一股暖流从外而内,渗透到他的血管内流动,化学反应真的很神奇,能眨眼间让人脱胎换骨。
林晓月看到人精们吃了亏,兴奋地大叫道:“周英南,干得好!”接着又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土,扬到了鬼父的脸上,鬼父气急败坏,向天长啸一声,那些身体还算完整的人精们纷纷聚拢过来,在林晓月四周围成了一个圈。
张瑞年躲在暗处,见林晓月又要吃亏,心中暗自埋怨道:我的姑奶奶,你就消停点好不好?怨归怨,对于朋友,该出手时还要出手,他为了吸引人精们的注意力,只好大吼一声,从掩体中跳了出来,同时手中的勃朗宁连发数弹,枪枪正中人精们的眼珠子,在此之前他早就盘算过了,既然这些怪物身体上包裹着一层厚韧的皮革,刀枪不入,那它们的眼珠子总不能也是铁打的吧,如果射击它们的身体没有任何效果,那么就冲它们的眼睛试一试,如果它们的眼睛都不能被穿透,那这些人精就不是生物,而是神怪了。几发子弹打出去后,中弹的人精纷纷跪倒,然后四仰八叉仰卧于地面上,早已气绝身亡。在自然界中,没有弱点的东西是不存在的,万事万物都存在正反两个方面,这一次张瑞年干得很聪明,他机敏地抓住了对手的要害,一击致命。鬼父见手下接连毙命,顿时勃然大怒,它张开双翼,直起尾巴,好像被困在笼中的狮子,只见它伸长脖子,怪叫一声,身后的透明人一拥而上,把张瑞年围在当中,张瑞年端着手中的枪,警惕地瞄着它们,同时另一只手从腰带上拽下一颗手雷,他一手持抢,一手握雷,站在那里稳如泰山,宛若神人一般,他的眼神里充满威慑:假如哪个不怕死的胆敢造次,定当瞬间死于非命。这种威慑不需要语言,任何活物看到他这个架势,都会惧怕三分。
透明人们愣愣地看着他枪口还在往外冒的白烟,又看看地上横卧的人精尸体,它们见识了手枪和炸药的威力,因此都犹犹豫豫不敢上前,张瑞年早就看出来,这帮家伙根本就不想跟他搏杀,只是由于身后鬼父厉声呵斥,这才壮着胆子靠上来。奴隶的命运就是这样,平时是奴隶,打仗的时候就是炮灰。见它们不敢动手,张瑞年决心主动发起攻击,一面可以彻底震碎对手本已经开始破裂的内心,同时他还有心要试探一下这些透明人的抗击打能力究竟如何,只见他抬起右手,对着挨在一起的两个透明人连射两发子弹,一颗子弹直奔脑壳,一颗子弹直奔眼窝,他想知道这些家伙的弱点在哪儿。他也真是枪法如神,两个透明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各吃了一个枪子儿,结果俩家伙就像被打碎的鱼缸,脑袋一齐开了花,尸体栽倒在地上,体内的液体迅速流失,只剩下干瘪的皮贴附在细小的骨架上,仿佛两个死了多年的干尸一般。
其他的透明人目睹了这情景,更加胆战心惊,哗啦一下都退却到远处,惊魂未定地窥视着他,都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具尸体,无奈身后鬼父和人精们齐声逼迫,它们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冲了过来,张瑞年把腰一猫,左手顺势一探,先把手雷平甩出去,接着就势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听见身后爆炸的声音,等他站起身来看的时候,发现透明人已经被炸死了将近一半,地上的尸体支离破碎,这才是标准的地狱模样。
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一甩手又是几枪,透明人不会发出声音,所以洞穴里只听见枪声和重物撞地的钝响。由于兴奋,他额角冒出了汗珠,一边射击,一边喊道:“来吧!狗日的!让爷爷听听你们的惨叫,要不然可不过瘾啊!”
此时对面也传来枪声,原来老约翰也赶来了,远远地向他招手示意。他们俩前后夹击,透明人和人精们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一茬茬地翻倒在地,张瑞年远远地喊:“老约翰,干得好!够意思!”
老约翰笑道:“小伙子,你也干得漂亮!”
张瑞年说:“我已经找到它们的弱点了,照着眼睛打!”
老约翰伸出大拇指,像一个牛仔那样摆出了一个征服者的姿势。
两人遥相呼应,洞穴里枪声大作,掺杂在枪声中的还有这一老一少爽朗的笑声。
常言道:乐极生悲。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眼前的场面让张瑞年感觉到:胜利在握。他已经发现了这帮怪物的致命弱点,而且目前他和老约翰已经对怪物们构成了前后夹击之势,他们士气高昂,对手伤亡惨重,拿下对手只不过就是时间问题,可在他得意的同时,却忘记了一件事,正如前面所说的,自然界中一切事物都有正反两面,换言之,纵使他张瑞年身经百战,枪法如神,同样有他的弱点:他的一梭子子弹打光了。正面变成了反面,优点变成了弱点,从兴奋中冷静下来的张瑞年,把勃朗宁的弹夹抛出去,顺手往口袋里摸,只要找到新弹夹,他就成功了。然而他忘了一点,那就是这把漂亮的手枪是刚刚跟老约翰换来的,他们只交换了手枪,并没有交换弹夹,当他习惯性地掏弹夹时,才猛然想到这个问题,霎那间他感觉脊梁骨冒寒气,后脑勺的头皮也跟着一阵阵发麻,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很快意识到这种失误是致命性的,转眼间老约翰的子弹也打光了,张瑞年远远看到他手忙脚乱地在身上乱摸,两个人距离太远,连把弹夹扔过去的希望都没有了。张瑞年颓然地握着空枪,手雷也已经用完了,他现在真的是弹尽粮绝,他需要的子弹在别人身上,他身上有别人需要的子弹,刚刚威风八面的前后夹击现在成了能要了他俩命的不利因素。
由于很长时间没听到枪声,人精们又步步紧逼过来,它们似乎已经发现两人没有了子弹,如同老虎被拔了牙齿,张瑞年不时摇晃一下手中的空枪作为警告,以次拖延时间,可一次两次可以,三次四次后就更加暴露出自己的窘境,怪物们一拥而上,他大腿上还挂着一把匕首,但是他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匕首对人精没有效果,透明人和人精们如潮水般涌过来,硬生生把他压倒在地,混战中,他的左臂被人精给打折,巨大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而且身上也被咬了好几口,毒素已经注入身体,让他彻底丧失了战斗能力。那边老约翰也被轻松制服,人精们把他们身上的衣服撕得稀烂,彻底解除了他们的武装,他俩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伤痕累累,毫无还手之力。如今成了待宰的羔羊,即可怜又无害,只好任人摆布。
当他们浑身是血挤在一起时,只能发出声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