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边伯贤离开后的第一个生日。
朴灿烈一直跪坐在墓碑前,从夕阳西下到暮色四合再到月明星稀。
孤月的冷辉笼罩在朴灿烈的身上,将他映得仿若一个石像。
当山间的风轻拂过他的发梢,他才再次在墓碑上落下一吻,墓碑是冰的,可他的心是热的。
在朴灿烈开车回去路上,灯火通明的城市大道,两旁的大屏幕播放着追悼会的现场。
舞台中央真的出现了边伯贤的身影!可是朴灿烈很清楚,那不过是伯贤生前的投影罢了。
即便如此,他也不自觉地放慢了车速,贪婪地凝望着在屏幕里鲜活明亮的边伯贤。
彼时的边伯贤干净纯粹,顶着一头银灰色的头发,眼里盛满星光,穿着洁白的衬衫,胸前别着一朵白玫瑰,端正地坐在钢琴前。
周身笼罩在舞台的光晕中,像天上的神明,随时都会羽化登仙。
而此时台下有许多爱着他的人们,在他动人的歌声里泣不成声。
回忆与现实的交汇,爱意经久不衰。
那一刻,伯贤他真的变成了光…
朴灿烈捂住心口,从心脏深处开始抽搐,压缩,疼痛,连呼吸都像是被扼住了。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朴灿烈的脸色由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一切来的太突然,以致于他根本握不住方向盘,他的车子开始失控地在街上乱蹿。
迎面而来的车灯,闪得他的眼睛根本睁不开,心口的极致痛苦让他冷汗直冒,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开始变得遥远,渺小。
一声长长的刹车声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尖啸,只听“砰”的一声,车子停了下来。
朴灿烈听到有许多人围了上来,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头上的血顺势流进了他的眼睛里,蒙上一层血雾。
前面的车灯依旧刺眼,混沌中,他看见一个少年迎着光向他奔来。
男子的脸却是无比清晰,那是他的光…
他的伯贤啊…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竟已经过了一夜的光景。
准确来说,他是被惊醒的。
他清楚地记得在昏迷前他看见了边伯贤,不会错的!
说着他翻身就要下床。
朴灿烈的动静惊动了在一旁填写报告的都暻秀,眼睛瞪得溜圆。
都暻秀诶,你干嘛?!你这又要发什么疯?!
朴灿烈激动地看着都暻秀。
朴灿烈暻秀,我看见伯贤了!我要去找他!
都暻秀走过来,摸了摸灿烈的额头。
都暻秀你也没发烧啊,怎么最近竟说些胡话?
朴灿烈可是我……我真的看见……
朴灿烈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冷静了下来。
是啊,怎么会是伯贤呢?他明明就是在他面前……
都暻秀放下手里的报告,拨了拨朴灿烈的输液瓶。
都暻秀因为你昨天情绪波动太大了,心脏有些承受不住,你真不打算住院观察吗?
他也没等朴灿烈回答,接着道。
都暻秀还好,昨晚你的车撞到了路边护栏,因为安全气囊的缘故,你没受什么伤,只是额头擦破了皮,等你输完液就可以出院了。
都暻秀真是个不错的朋友,从大学以来一直都对朴灿烈帮助有佳,虽然他经常做一些让他极为炸毛的是,但是只要他遇到困难,都暻秀会毫不犹豫地施以援手。
朴灿烈摸了摸额头的纱布,缓缓笑道。
朴灿烈无论如何,谢谢你了,暻秀。
都暻秀只是一笑置之。
都暻秀最近请珍爱生命,远离车辆。
说完他便走出了病房。
朴灿烈笑着摇摇头,脱力地躺在病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出神。
在昏迷前看到伯贤的一瞬间,朴灿烈真的以为自己的死期已经到了,伯贤已经来接他了呢……
不知不觉他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在梦里有阳光明媚,有鸟语花香,还有他的爱人……
待他醒来时,一切都是虚妄,黯然神伤之际,却发现已经是中午了。
他没有直接离开医院,而是去了医院后方寸大小的地方,那里种满了白玫瑰,那是边伯贤在这里种下的,如今盛开的很好。
正午骄阳似火,刺得朴灿烈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一个带着口罩的少年顶着一头银灰色,白色的衬衫在光下变得更加剔透,他自光中缓缓而来,然后停在朴灿烈面前。
边伯贤你不开心吗?
朴灿烈看着眼前的人,震惊得说不出话,眼泪竟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少年仅露出的眼睛是淡淡的琥珀色,却是清亮无比。
边伯贤我给你变个魔术。
少年从那片小花园里随手摘了一朵白玫瑰,开始有模有样地施起法来。
只见那洁白的白玫瑰自花芯处升腾起火焰,而后整朵都开始燃烧。
朴灿烈现在很怕火,他开始颤抖起来,明晃晃的火焰如同鬼魅直击他的灵魂,是他逃不出的噩梦。
朴灿烈不要!
朴灿烈想上去抢走那朵燃烧的白玫瑰,然而下一秒,那朵白玫瑰随着火焰消失了,少年手里的变成了一朵红玫瑰。
边伯贤送给你。
朴灿烈看着那朵火红的的玫瑰,一时间愣住了。
在朴灿烈遥远的记忆里,也曾有这么一个人,以这种方式送了他一朵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