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是个繁华喧嚣之地,市坊店肆林立,商铺鳞次栉比,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行走的路人一个个锦衣华服淡然惬意,入眼尽是绿瓦红墙楼阁飞檐,一派泱泱盛世之象。
孟鹤堂踏进城门之后如同那初逛大观园的刘姥姥,满眼都是惊奇与震撼,一路上遇到什么小摊小贩吆喝着到面前来,孟鹤堂总是无法拒绝的都买点给自家小孩投喂的零嘴,不一会蛊童和周九良嘴里吃着冰糖葫芦,左手拿着野枣糕,右手拿着小糖人,怀里兜着桃酥,腰上还挂着肉包和油饼。
两人都是一边吃着一边跟在孟鹤堂后面从街头走到街尾,有眼力劲的小商贩们都瞄准了孟鹤堂这个外地来的阔客,挑着货担的前后有序的开始有意无意的在孟鹤堂面前晃悠一下就做成了买卖,有固定摊贩的则是大声招揽着,卖力的推销产品。
半天下来,孟鹤堂三人身后还多了大小背篓,背篓里什么东西都有,有油伞纸鸢面具竹蜓,也有胭脂水粉角梳珠花簪子绣袋,还有从猎户手里买下的一只野生活兔。
周九良迫切的想要休息,看着孟鹤堂还兴致昂扬的准备继续逛下来去,终于忍不住出声喊道:“孟哥,咱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歇歇脚了?”
孟鹤堂:“九良你是不是累了?”
周九良不想承认自己一个会武功的还能在腿力方面输给孟鹤堂:“这京城这么大,咱仨逛到天黑了都逛不完,手里边又有这么多东西,带着走也累赘不是,而且你今天走那么多路不注意休息的话明天会腿酸得走不动道的。”
孟鹤堂:“你说的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啊,对了,你们也差不多该饿了,那我们就近找一家酒楼吃饭吧。”
周九良跟蛊童都已经在路上填了个半饱了,但有一种爱叫孟哥觉得你们饿了,在孟哥慈爱的凝视下,两人吃了个肚皮浑圆得了孟鹤堂摸肚子检查才过关。
在跟着孟鹤堂游山玩水一路悠然进京的半个月里,蛊童发生最大的变化就是从原本娇瘦的萝莉妹妹进化成了白白胖胖的年画娃娃。
周九良也成功的恢复到原来微胖的体形,甚至有赶超迹象的横向发展,连背影都带着一种肥美的韵味。
而离开幽冥教比孟鹤堂等人先赶回京城的纳兰夫人跟周九良相遇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九良,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听到这话孟鹤堂第一个不高兴了:“什么就叫胖成这样,哪胖了,周宝宝,你一点都不胖,你只是变可爱了。”
纳兰夫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沉默着保持得体的淡然,只是宽袖下攥弄着手帕的小动作略显局促。
周九良对自己的体重很清楚,但为了讨孟鹤堂喜欢,他也乐意这样胖着,对纳兰夫人转移话题道:“你来找我们干嘛来了?”
纳兰夫人:“我是让你跟我回将军府住的,如果娇娇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带着孩子一起过来。”
周九良皱眉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摆明了拒绝,纳兰夫人也不着急:“我也知道我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对你尽到一个娘亲的责任,但我希望从今往后我能尽可能的去补偿你。”
周九良冷淡道:“我过得很好,不需要。”
纳兰夫人试图继续说服:“在京城的地界上日常生活的开销大,物价贵,不同的地段房价差异也是有云泥之别的,若是住客栈的话三教九流鱼目混杂对娇娇跟孩子也不安全,要不这样,先在将军府里住几天,娘让人去官衙给你寻一处院子,等一切安排妥当了你们再搬过去住,如何?”
周九良不语反而将视线落在了孟鹤堂身上。
孟鹤堂立刻接收到了信号:“那我们就谢过纳兰夫人的好意了,最近就在将军府叨扰几天。”
纳兰夫人笑逐颜开:“叨扰就言之过重了,都是自家人,我早让人备好了厢房,不如现在就跟我回府吧,正好我也让府里晚膳多添几道菜,你们可有什么忌口的……”
在纳兰夫人的盛情下,孟鹤堂带着蛊童跟着周九良拖家带口的来到了朱门黑瓦的将军府做客吃大户。
会见了镇国大将军洛衡,也就是纳兰夫人的现任丈夫,同时也是周九良的继父。
还有洛凡和洛笙这对龙凤胎,周九良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
洛衡虽说奉旨成婚,娶了纳兰夫人,也知道娇妻曾作他人妇,育有一子,但他对纳兰夫人的感情可以说是始于皇命,陷于爱情,忠于家庭,爱屋及乌之下他也会把周九良视如已出。
在家宴席上洛衡会主动提出话题友善和蔼的询问周九良的事,纳兰夫人则是频繁的给周九良夹菜,不一会周九良的碗里就堆得高高满满都是肉菜。
周九良语气平淡的避重就轻回应着洛衡的问话,筷子也不动,面前的饭菜也不吃,就看着孟鹤堂一个劲的给蛊童夹菜剥虾。
孟鹤堂也是觉得周九良有他亲娘顾着,自己就照顾好蛊童就行了,没多去注意周九良。
洛凡洛笙两兄妹看见平日里威严刚毅的父亲如此关怀周九良却被敷衍轻待,看见平日里端庄优雅的娘亲如此亲近周九良却被疏冷嫌弃,心里的落差愤愤不平,对周九良也颇为不喜。
两人也不过比周九良年少那么两三岁,又是打小在父母的宠爱和家仆的奉承中长大,难免有些孩童的脾气,洛凡偷偷的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周九良一脚。
周九良第一次没有防备挨了一下,等洛凡第二次伸脚的时候周九良一个借力打力,洛凡踢到了蛊童的小脚丫,把正在喝汤的蛊童吓呛了。
孟鹤堂慌张的给蛊童拍背:“慢点喝。”
周九良:“哎呀,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蛊童实话实说:“桌子底下有人踢我。”
孟鹤堂:“啊?踢你哪了?疼不疼啊?”
“孟……”抢话刚想叫孟哥的周九良机智改口:“孟孟,刚才也有人踢我来着,可用力了,我的腿到现在还痛着呢。”
孟鹤堂:“那你怎么不说呀?我看看腿咋样了?”
“你没问,我也不想说。”
周九良也不客气,直接就把腿搁在孟鹤堂的大腿上,裤腿一往上扯,紧实的小腿上就有那么明显的一红印,可见踢的人力道不小。
孟鹤堂瞪大眼睛:“喲,这还都红了,今晚我得给你弄点跌打酒搽搽,不然明天得留淤青了。”
洛衡和纳兰夫人脸色尴尬了。
“谁踢的?老实交代。”
洛衡板着脸厉声问道。
洛凡怯怯的站了起来。
纳兰夫人:“凡儿,给九良道歉,还有童童。”
洛凡梗着脖子:“我不,我讨厌他,我不喜欢他们,我不欢迎他们。”
纳兰夫人气红了眼:“凡儿!九良他是你哥哥……”
洛凡怒气冲冲道:“我没有哥哥,他也不是我爹的孩子,凭什么当我哥哥,他就是一没人要的野……”
“啪”
纳兰夫人一巴掌甩了过去,把洛凡的大半张脸都拍红了,脸色极为难看:“你要再敢乱说话,我就把你关进祠堂里禁足半个月。”
这还是洛凡第一次挨打,还是被娘亲当着外人的面因为周九良才打得他,倔强的强忍着委屈,愤恨的瞪着周九良。
洛衡观察着周九良的反应,很平淡冷静,并没有因为洛凡的话和纳兰夫人的维护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倒是孟鹤堂出来打圆场,最后这顿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