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之心

原本安安静静等在芳菲殿门前的温若寒敏锐地察觉到一股满怀恶意的视线从一个偏僻刁钻的角度投过来，落在自己身上，他不动声色更不去探究。

这里毕竟是兰陵金氏的金麟台，而他正站在金光瑶的寝殿前，但凡是有脑子的，想要做什么前也该掂量掂量。

果然不过片刻，那股视线便消失了，与此同时，面前紧闭的门从里面打开，身穿白色亵衣且长发散下的金光瑶见到温若寒便露出一瞬的惊讶。

温若寒从未见过这样的金光瑶，以前尚在不夜天时，他哪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不是仪态得体，何时有过这样衣不整发不束的模样？

然而只是失神的一会儿，温若寒收回思绪对金光瑶行了一礼：“公子。”

金光瑶笑道：“这么早便来了，你可是一直等在这里？”

“公子尚未有所安排，杨柳姐姐便叫朝阳且先候着。”温若寒如实回复，杨柳则是金光瑶回到金氏后负责服侍的大侍女。温若寒顿了一顿，言语间不由带了几分小心翼翼：“朝阳知道，公子将朝阳调来芳菲殿是不想勋公子再来找朝阳的麻烦，公子待朝阳这般好，我想公子醒来便见着我该会满意，便一直等在这里了。”

“这些话，可是有人教你说的？是杨柳？”金光瑶声音里满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当然不是！”像是害怕金光瑶误会恼怒，温若寒急忙抬头对上金光瑶的双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焦急，“没有人教，这些只是朝阳心中所想……如同宗主多年前救我一命，我便将这份恩情铭刻于心，即便我在宗主眼中不过一个小小家仆。公子护我一次，我亦是如此！”

说着他又苦笑一声：“而公子何其尊贵，想服侍您的、想为您做事的又何止朝阳一个？可朝阳一无是处，此时能做的便只有在芳菲殿前等着公子了。”

青年的情意纯真又直白，炙热得叫人心动，让看尽众人冷眼的金光瑶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自己的身边似乎从没有这样一个人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几乎把那颗炽热的心向自己剖析得明明白白，他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他的神明、他的信仰。

一个人伪装得久了总会累的，总会不自觉得想要有另一个人可以去信任。

朝阳……我可否选择信任你？

金光瑶做不出选择，就像当初自己一剑杀了温若寒，他知道这是关乎着生死的选择，信错人可不是说错话那般简单。

拿命来赌，现在的他输不起。

见金光瑶久久不答话，温若寒心知不会这般就打动他的心，也不急色，只是低眉微笑：“这些话公子听来或许可笑，但却是朝阳真心。公子若不喜，便只当朝阳痴傻了。”

听出温若寒声音里压抑的失落，金光瑶轻叹一声，温声道：“不是要服侍吗？便进来为我更衣束发吧。”

语罢，金光瑶率先走进内殿，原本低头失落的温若寒立即欣喜地应了一声，紧随其后。

取得金光瑶的信任不仅仅是因为背叛杀身之恨，温若寒更是要借金光瑶的手去祸害仙门百家！

他温若寒的确该死，可谁让他没死成呢。

不过目前却有一个绝大的难题。

金光瑶坐在铜镜前，温若寒站在他身后，右手拿着灵犀角梳，左手撩起金光瑶一缕乌黑的发，竟不知从何下手开始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