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润玉到访栖悟宫,却发现白妤和旭凤手腕间的红绳,不但缩紧还缩短成了五丈,润玉一贯沉着的脸色此时很不好看。
旭凤让他再拿点星辉凝露来。
润玉道:“已经没用了。”
旭凤一阵哑然,但是没用了就没用了,润玉用这种指责的眼光看着他干什么?这能怪他?!
“那我岂不是还得和你那只兔子相处一个月?”旭凤愤然道。
“旭凤!”润玉寒霜般的声音淡淡响起,“我不知道妤儿是哪里得罪了你,但她实乃润玉的心上人,就算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儿上,还请你莫再与她为难。”
润玉难得态度强硬,旭凤也是窝了一肚子火:“大殿怎的就被那样的女人勾了魂?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未婚妻乃是水神长女?”
润玉眼神坚定,道:“润玉心之所向,九死不悔。”
润玉眼底的情感隐藏炽热,竟一时让旭凤愣住了。
心里只感觉有些发堵,他却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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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红线的缩短,白妤先前暂住的偏殿已经够不着了,当天晚上,还未等旭凤开口,她便主动飞上了他寝殿的房檐栖息休息,让那只心高气傲的凤凰自己睡自己的,俩人清清白白得令人发指。
旭凤只感觉一阵气结却又找不到理由,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他最终选择入定打坐,仙人入定讲究老僧坐禅,进入神清之境,对练功有逾倍的效果,且稳如坐佛,不动如山,外界时间也会在不知不觉间便过去。
但往日轻轻松松便可进入佳境的他,今晚却迟迟不能进入状态,一睁开眼,更是烦躁得难以忍受,只得作罢。
这样的烦躁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一阵悠扬的箫声响了起来。
这箫声响得并不突兀,犹如从天空慢慢洒下再降落到半空中一般,清清凉凉的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曲调清凉婉转,低低浮浮,饱含着安宁祥和之气,听久了便不免感觉心旷神怡。
静下心来的旭凤抬头看了看房顶——这曲子是从上面传下来的。
他轻轻扯了扯手腕的红线,白妤的曲调霎时便错了一个音,旭凤传音给她道:“本神听腻了,你给换一曲。”
萧声戛然而止。
沉静片刻,萧声再起。
过了一会儿……
“声调太低了。”
再换。
“这次太高了。”
再换。
“算了,你还是吹原先的曲子吧。”
白妤忍无可忍的声音从房顶传来:“小仙这萧并不是吹给殿下你听的,您若不喜欢大可不听。”语气难掩无奈和厌烦。
旭凤一闪身便飞上了屋檐,一眼便看见了那沐浴在清冷月光下的女子——一张莹白无暇的侧脸浮现在眼前,月光好似格外喜爱她,全都汇聚在她的身上,看起来有一种高贵的神秘般的美感。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看她不顺眼,倒让旭凤忽视了,她本拥有一张得天独厚的美貌。
“你往日不是挺心高气傲的嘛,今日怎生不跟本神唱反调了?”旭凤调侃道。
白妤的语气不咸不淡:“白日里,大殿告诉小仙,三殿性格直爽,只是不满小仙以下犯上,其实并无恶意。”她如此忍耐,只是不想让润玉为难罢了。
四周霎时安静了下来。
旭凤不知她的想法,但听见她服软的话,却会错了意,一贯高高在上的他,难得踌躇了半天,似乎有些羞于启齿:“兄长倒是了解我,我的确并非厌恶你,只是你有时锋芒太过,举止大胆,我实难消受。”
白妤转头看向他,帮他总结:“也就是说,你认为我两面三刀,别有用心? ”她的确大胆,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去花界想废了这只凤凰。
“不是!”旭凤急切的反驳,“我只是,只是…”他不解的看着她,“我见过的女子,大多矜持端庄,性格温柔,为什么你不是这样呢?”
“也就是说,你觉得我放浪形骸,臭不要脸?”白妤慢悠悠的敲着手中的玉箫。
“我不是,我没有那样说!”旭凤有些慌乱,“我的意思是……”
话不投机半句多,白妤懒得再和他纠缠,耸耸肩,正要起身离开,却听他又道:“或许……以前是我看错了你。”
“那是殿下的事情,由始至终,我就是我。”
“你可知……兄长早有婚约在身?你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旭凤突然话锋一转。
白妤顿住,只感觉四周的气氛霎时寒冷凌厉。
润玉终于显现出了身形,一袭白衣在月光下宛若暗夜流光。
“旭凤,你刚刚说什么?”
润玉和他对视半晌,气氛如刀。
——他看到他眼底压抑的渴望,和那蠢蠢欲动的欲望,从小到大,他这位三弟永远不知餍足,他是顶顶贪心又理所当然的一个人,好精致,好华衣,好美酒,好歌舞,好凤翎,好留梓,好赞赏,好虚荣……
……凡是想要的,他就一定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