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阿桃,笑起来眉眼弯弯似阳光般灿烂温暖。
我对不起她。
我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但我却把她推入了无底深渊。
我叫希生,希望的希,生命的生。阿桃说过,我是她生命中的希望。
阿桃是乡下孩子。
很努力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父母却凑不齐她的学费。
她假期里做服务员,洗碗工,发传单......凑齐了学费,她以为这里会是“天堂”,而当她真正了解这里是,她才发现这里是深渊,是地狱。
我跟她是同一个宿舍的。
她人很好。
很温柔。
每次她回校,她总是会带些老家的东西来。
会送给我们整个寝室的人。
却只有我一个人笑着接纳。
我起床很晚。
阿桃去食堂,经常会顺带一份早餐给我。
她穿的衣服都很旧,款式也很老。
她的衣服上有缝缝补补的痕迹也是常有的事。
同学们都爱叫她“土包子”。
爱叫她跑腿。
她却总是以微笑回应。
班里的人都很排挤她,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玩,除了我。
有很多同学都劝我:“希生,你不要跟她玩,她乡下人,手脚不干净。”
我却不以为然。
她们根本就没有了解过阿桃。
不知道阿桃是一个多善良的人。
她本来就没有多少钱,看见路边乞讨的老人,却还是会给一点。
我问过她为什么。
她却总是微微一笑:“因为他比我更苦啊。”
有一次公布月考成绩。
阿桃很努力,考了全班第一。
却引起了班里很多人的不满。
课后。
“这个土包子怎么会得第一,第一不应该是林微微的吗?肯定是作弊!”
班里的同学在底下哗然一片。
只有我站了起来:“李阿桃就是第一,你们考不到第一就嫉妒是吧!”
“你怎么帮着土包子说话?”
我没有理她们,径直走向了阿桃:“阿桃,别理她们,我们走。”
阿桃脸上流露出略微苦涩的笑容,低着头:“对不起希生,害你被她们说了。”
我没有说话。
我真的没想到,班里同学对阿桃的恶意能有这么大。
她们在阿桃的校服上乱画乱剪,往她课桌上吐口水,拿她的书本折纸飞机。我永远记得,我吃完饭回来的时候,阿桃抱着已经被撕烂的课本哭,绝望的望着我,而班上的同学都在冷漠地望着她,熟视无睹。
阿桃捂着脸跑了出去,我便也跟着跑了出去。
她跑到了操场的长椅上。
擦了擦眼泪。
笑着对我说:“希生谢谢你。”
我走了过去,把她搂在了怀里。
她很瘦,她在我怀里啜泣着,我拍了拍她的背:“阿桃,没事,有我。”
上课的时候,阿桃拿着固体胶小心翼翼沾好的书,却被老师批评:“书都保护不了,还读什么书。”
班上的同学捂着嘴哄堂大笑:“瞧,那书都烂成什么样了,还拿出来。”
阿桃没有说话,低着头,听着老师说的话。
那一节课,阿桃都是站着听课的。
她拿着笔细心地记着笔记。
课后,阿桃走到了我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我:“希生,你可以借给我两百块钱吗?”
我拍了一下她的头:“咋俩什么关系,别说两百,四百我都借给你。”
我知道,阿桃假期挣的钱,用得都差不多了,向我借钱是为了买校服和书本。
阿桃每一次月考都是第一,难免会引起某些同学的不满。
那天月考,阿桃被取消的考试资格。
原因是阿桃的校服内衬上写着数学公式。
我了解阿桃,她是绝对不可能作弊的。阿桃平常的努力我都看得见,平常连中午饭都不吃,一个人在班里啃着一个咸菜馅的包子在那复习资料,晚上在宿舍打着小手电,在被窝里背书,一背就到凌晨四五点。
看着林微微嘴角露出的那一抹得逞的微笑。
我知道,阿桃被陷害了。
中午。
我找到了林微微,我质问她,她为什么要陷害阿桃。
林微微却一脸不屑地看着我。
“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是我陷害的她?我有必要陷害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吗?就算是我陷害的,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希生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要不然下一个就是你。”
我愣住了。
人前温柔委婉的林微微。
在背地里却是一个活脱脱的恶魔。
林微微径直向我走来,撞了我一下:“你现在还是去关心关心要卷铺盖走人的李阿桃吧。”
我回过神来,我匆匆忙忙赶到了宿舍。
阿桃收拾着行李,眼里闪着泪花。
我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轻唤了声她的名字—阿桃。
她抬头看向我,抱着我,哭了出来:“希生,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我没有作弊。”
我轻声道:“阿桃,别难过。”
错的是她们,错的是那一个个“恶魔”。
阿桃的父亲来了,班主任也来了。
阿桃父亲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脸上都是岁月的沧桑,脚上是一双已经破了洞的老北京布鞋。
我就这样看着,看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他拉着阿桃也跪在了地板上。
阿桃父亲眼里流露出乞求。
“老师,再给阿桃一个机会,求求你了,老师。”
说着磕下了几个响头。
阿桃诧异地看着她的父亲:“爸,连拿也不肯相信我吗?我没有作弊!”
接着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阿桃发白的脸上出现了一道红印。
“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给我跪下,磕头!”
班主任看着对父女:“不必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李阿桃回去反省一个月。”
班主任走后,我呆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来。
阿桃捂着脸,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流出一滴又一滴的泪水。
阿桃跟着他父亲回了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