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听说木易曾经在茶山学校实习过,兴奋地说:
“那该叫你一声前辈喽?”
“可别,咱俩同龄。”木易表示反对。
杨子坚持道:“不知道前辈何时在茶山学校实习的呢?”
木易无奈地说:
“鄙人于两年前在那里实习的。怎么,我给你的感觉很老吗?”
当然不是!杨子只是觉得好玩。心里计算着他在茶山学校实习的年份:今年是2008年,两年前就是2006年,难怪!
“我是年前到茶山学校上班的,在前辈实习的时候,我还在上大学呢,你我又怎么会认识呢!”
——她不知道,实际上,木易实习的那一年是2008年。
“噢,难怪呢。”他也完全是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
其实,木易是有些纳闷的,既然二人同岁,为何他已经工作两年了,而她却是刚刚参加工作呢?是她当初上学晚了吗?留级了?还是休过学呢……
他没好询问,觉得这应该属于她的个人隐私。
哪知道,杨子也察觉到这个疑问来了,说:
“我才参加工作,你已经工作两年了。前辈,是你上学比我早吗?”
“这个自然,不然我如何会是你的前辈呢?”木易仍然心里排斥做她的“前辈”,不过还是补充说:“其实也不是啦,我七岁开始上学,18岁上的大学,22岁毕业参加了工作。”
不是木易排斥做别人的前辈,而是他排斥做杨子的前辈——你说男女相交,首先贵在平等,你做了别人的前辈,明显会有隔阂,也容易产生代沟,以后的关系还怎么发展下去?
杨子不好再喊他前辈,说:“好吧,木易,估计是你学习太优秀跳过级吧?”
跳级他是没有的,至于说到学习成绩优秀,那是没说的。不过,他觉得做人应该谦虚、低调,只说:
“谈不上太优秀,只能说还过得去。我哪能自己夸自己呢!”
嗬,还说谦虚低调,没有谁比他更会夸自己的了。自夸这玩意儿,通俗点叫吹牛皮,只好像女人穿的比基尼,露出什么不重要,遮住的才是重点。同理,自夸的至高水平不是说给你听到的内容,而是令你无限想象的东西。
杨子仿佛看到了他脸上洋溢着的得意神气,想打击他一下,却也找不到合用的说词,便只回了他两个笑声:
“呵呵。”
要说杨子,也是个打击吹牛的高手——打击吹牛的至高境界,不是当面揭破让对方无地自容,而是揭而不破,让对方意会,却又有口难辩。这个短信里蕴藏的玄机就是难以捉摸其中的情绪——一声“呵呵”,说是对木易前面话语的认可赏识,可以;说是对他话语的否认讥诮,也未尝不可。
看不到杨子的表情,他不敢乱猜。
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短信,杨子才故意问:
“怎么?你睡着了?”
他回:
“哪能呢,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回你。”
杨子皱了一下眉头,说:
“怎么,和我聊天那么艰难吗?每次都要事先打个草稿?”
他吓了一跳,赶紧分辩:
“不不不,我是一时宕机了,怕说的不中听,惹你生气。”
杨子又皱了一下眉头,说:
“怎么,我给你的感觉就是那么爱生气吗?”
坏了,越描越黑了!他赶紧调集所有的脑细胞去解释:
“不是的不是的!认识你是我今天最开心的事了,所以才过于小心谨慎了。”
杨子仿佛看到了他惶急又不知所措的情态,笑了,觉得也刁难得差不多了。说:
“好吧,木易,我再问你个轻松点的问题吧?”
“好啊,你问吧。”他摸着额头,感觉汗都出来了。
“当初实习时,为何不选择留校呢?是你嫌茶山太穷了吗?”
不不不,他绝对没有嫌贫爱富的思想。木易觉得这个问题一点都不轻松——他自然地想起了韩暖,想起了那段时间里他们的感情纠葛——有些事情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却又似乎势在必行。
他说:“其实我很喜欢茶山的,也喜欢茶山学校,只是后来发生了点小事情,才离开的。”
什么事情呢?杨子很好奇,追问道:
“能决定你工作去留的,想必不会是件小事吧?”
事实上,也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他觉得不大好开口罢了。不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做朋友嘛,理当开诚布公的。
“不瞒你说,当初离开是因为我的前女友,她嫌茶山离老家太远了。”
呃?哦哦——前女友?杨子的心里漾起一圈涟漪,忍不住又问:
“她嫌离老家远?是说当初,她和你一起在茶山吗?”
“是的,她和我是大学同学,当初一起去茶山学校实习的。”
“你刚才说前女友?是说你们分手了吗?”
“是啊!不然哪有空闲和你聊天?”
——这家伙!
“能冒昧地问一句吗?你们为什么分手呢?”她问。
“她要去上海发展,而我想留在庐城,所以……”他轻描淡写地说。
哦哦,就这样吗?这样简单?杨子知道他没有完全说出内情,也不好再去追问。
的确,木易没有把内情说充分,因为他和韩暖分手的原因似乎有些复杂,可能会涉及到另一个女孩,而对于那个女孩,连他自己都没有弄明白,又如何对杨子去说呢?
杨子表示歉意地说:
“对不起啊!不该触及你的伤心事的。”
他心里说:你就是故意的!不该触及你也触及了。短信里又云淡风轻地说:“已经不伤心了,都过去很久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她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
“希望借你吉言。”他说,心里却油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你就是那个“更好的”。不过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木易又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小学部的周主任。
“其实我离开茶山还有一个原因,你们小学部有个周什么,好像是个主任,和我聊过一次天。”
——周礼?!
杨子惊讶不已,忙问:
“你是说周礼吗?”
“差不多是那个名字吧。”
“他是小学部的政教主任,怎么会管你们中学部的事呢?”
“他说我影响了你们小学部的一个女老师。”
这家伙!可真行啊!杨子半似揶揄半似责怪地说:“定是你四处留情了!”
“天地良心!”他喊冤道,“实习时,我跟小学部的老师都没交往过,更别提女老师了。”
杨子不相信,挖苦说:“你是不是总色迷迷地盯着人家女老师看了?”
木易接着喊冤道:
“苍天可鉴!我压根不知道那个女老师是谁!那个周主任也不说清楚。”
哦,这可有意思了!“难不成人家冤枉你了?”
那是一定的!他心里说:君子不处嫌,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我行的端坐的正,何须屈尊畏谗言?细想下,又拿不准自己算不算君子,只好改口说:
“就算是有哪个漂亮的女老师,我光明正大地看就是了,干嘛要说色迷迷的看呢!”
——难道是薛姐?
杨子本能地想起薛源老师来,却也不好对木易说出自己的猜测——这是没有凭据的事情,就算有凭据,别人的感情又怎么好往外面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