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女国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窗外屋角上的庆铃轻摆,寝殿里洋溢着暖融融的气息。
子萱双手伏在膝上,端端正正的坐在榻边。
眼前一片喜庆的红,遮盖住了傍晚仅剩的那抹夕阳。
加上最初的那次,今天,已是她第五次穿上嫁衣了。
因着吴世勋那人性子急,她当初肚子里还怀着思贤的时候,便被这人悻悻的拉去拜堂了,说是一定要赶在都暻秀之前端正。
暻秀近些年安稳了许多,俨然已经成了她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的良人。户部的事情何其繁琐,但他因着当初从商有道,现下管起来倒也是得心应手。
而他深知自己当初有错,愧对吴氏兄弟,于是吴世勋说什么也便是什么。
他如今,只想好好的待在她身边,就满足了。
于是乎,和吴世勋拜完堂的那个花烛之夜,她忽然腹痛难当。
那天晚上,小念秀的弟弟,小思贤出生了。
吴世勋一脸郁闷的站在产房外面,背靠着一棵大树,浑身上下红彤彤的及其扎眼,他甚至都还没来及摘掉胸前的那朵大红花,他的新媳妇儿就去生娃了。
而这个娃,还不是他的。
吴世勋白了一眼身边焦急的转着圈圈的白贤。
今晚最高兴的人,怎么变成这家伙了?!
当白贤抱着小思贤,笑的眼睛也不见了的时候,吴世勋暗暗的心道,看来自己一定要加辈努力,争取一次让子萱生对龙凤胎才行!
可怜了她,产后没多久就又要开始.......遭受折磨......
是谁说做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享尽人间艳福的。她这简直是磨难般的生活啊~~~
暻秀和她成亲的那夜,他轻轻摘下她头顶的盖头,递上一杯早已倒好的合卺酒。
“这些日你累了,今晚好好睡吧。”
子萱心中默默一动。
还是暻秀最好。
她现在已经到了一见吴世勋就想拔腿跑的地步。
白贤有时也看不过去,便仗着皇后的架子,剥夺他一两夜陪寝的权利,而后便如暻秀一般,让她好好的歇上一夜。
只是子萱有时也过意不去,他们都是她的夫君,没道理.....让他们忍着.....
于是.....心软就是祸害。
每天身上各种酸的子萱,从此下定了决心,继灿烈之后,她再也不要任何人进入她的后宫了。
门口吱呀声响起,大门轻开又轻合。
她看见他绣着龙纹的锦靴上沾了少少的泥土。
他如今再也不是她的侍卫了,他是当今女国统领兵部的尚书大人。于是乎哪怕是今日这等重要的日子,他仍是一大清早先去了兵部检阅了才回来。
她的灿烈,永远是个做事认认真真的人。
膝盖上的小手轻轻捏起,揪住一片凤穿牡丹的衣角。
头顶的盖头被轻轻的掀了起来。
他俊朗的容颜出现在她眼前。
“怎么?紧张?”
他脸上有微晕的红,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他以前.....不会这么笑的.....
子萱看的心一惊,敢忙收回目光。
昨夜见他与那几个男人一起在院中喝酒,她在一边屋内佯装练字,实则却是竖起耳朵来想要听他们的对话。
她着实很好奇,这几个大男人凑在一起,到底有什么能聊的那么欢乐?
开始时,几人只是大笑着谈论些无关紧要的事。 中间不知是谁提了个她听不太清的问题,其他几人便也都轻声轻语的议论起来。忽然又有谁戏弄般的推了灿烈一把,灿烈便红着脸往房中望来。
她那时正好奇的睁着大眼睛也往院中望去,一个来不及收拾,便与他似是冒着火焰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脸上“噌”的一下烧了起来,赶忙垂下眼去。
她虽不明他眼里的深意,但他那般的眼神,却真真是一瞬间就看的她心慌乱跳,连着灌了好几口凉茶才压了下去。
“我....我没有.....”她低声嘟囔了一句。
灿烈伸手勾起她烧红的小脸,望进她躲闪的眼里。
“说谎。”
她的确是说谎了。
她虽然已不是不通人事的少女,但和他.....却是未曾.....
他脸上泛了酡红,身上有淡淡的酒气,定是方才酒席上又被那几个家伙灌多了几杯。今日钟仁与小芙也在,他们还能饶了他?
子萱下意识的躲闪着他抬起她下颚的食指。
他却是不依不饶般的拨回她的小脸,见她又躲,索性蹲下身子,宽大的手掌捧住她玉琢般清秀的小脸。
“子萱....不用等到来生...真好...”
他曾经以为,这一切都只是梦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而她此时,正用那双他期盼了已久的眼,温柔的将他望着。
他看着她眼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他知道,他此刻,也在她的心中,正如他一样。
子萱被他擒着,只能望着他,不得不说....他....今天真好看.....
她闪烁的眼,晃动着他的心。
他着迷的前倾,嗖的吻住她的唇。
他的力气有些大,子萱又不得动弹。只得闭起双眼默默地承受着。
他放开她的脸颊,转而搂住她的身子。
忘情的吻她。
她也再不愿放开他。
两人吻的天昏地暗,不知何时已经双双倒在凤榻之上。
身下硌到一颗花生,子萱忽然被惊醒了过来。
她推开他气喘吁吁的身子,见他嘴角还留有她唇上的胭脂唇色,心里一羞,脸上更红了几分。
“我....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再这么下去,那酒就白预备了。
“哦~~~ ”灿烈似乎还未回过神来,唇上还有她的温柔,怀里还有她的温度。若不是她此刻提醒,他真是再也无法停下来了。
子萱推开他沉重的身子,起身去桌前倒了两杯合卺酒。
他半躺在榻上,欣赏着她缓缓向自己走来的美态。
她的发髻有些凌乱,领口也有些敞开,这都是他方才的杰作。
脑中忽然想起昨夜酒桌上,吴世勋在他耳边的那一席话,脸上顿时烧的火辣辣的烫,恨不得这就将她再揽过来,好好的亲上一遍。
子萱被他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抖,他今天...真的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挽起累赘的水袖,莹白的秀腕穿过他有力的臂膀,合卺杯扬起,酒入柔肠,化成一抹抹剪不断的情意绵绵。
子萱才把合卺杯重放回桌上,一转身之际,却见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状事物,正摆在手心左看右看,研究的起劲。
“这是什么?”子萱走了过来,坐在他身侧。
“不知道,钟仁给我的,说是今晚要吃的。”
子萱一听,心里慌乱一跳,急忙伸手将那药丸抢了过来。
她想起多年前金钟仁让白贤去买那绘本子的事,便知此人....如今他又给灿烈这古怪的药....定是.....
灿烈不懂....她...却还是懂些的.....
“不准吃!”她瞪起一双美目,怒视着他。
灿烈本来也未多想,见她忽然间怒目圆睁,脸上又红又白的煞是好看,即刻心里明白了几分。
原来自己那兄弟,是这个意思,难怪他给他的时候,一边的小芙脸红成那样。
“还给我,我要吃!”他扑倒她在榻上,伸手去她身后抢那颗药丸。
“不~~不要~~我不想明日上不了朝~~”子萱一急,尖叫了起来。
身上正在作祟的人忽然一顿,随即坏笑了一声,将俊俏的脸埋去她柔软的肩窝。
滚烫的唇在她耳边一蹭,她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就是不吃,明日你也上不了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