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中犹有余韵。
混着信笺上的墨香,整个冬夜,忽然也变的温馨起来。
子萱写的手有些凉,便想去案边点一堂炉火。才站起身来,便听得窗外忽的冬雷震震。这白日里还好好的,怎的大半夜的忽然下起雨来。
炉火在铜兽中点燃,幽幽的泛着热气。房间登时暖和了起来。
正想回去案边,身后忽然“啪”的一声巨响。
子萱吓了一跳,赶忙回身看去,却见窗边木栅挣了开来,冷风呼呼的灌入堂内。 这如此狂猛的暴风雨,今年倒是真没见过几回。
来不及多想,赶忙冲去窗边,一手拉住窗沿,一手合上木窗。
“郡主!发生什么事?可要帮手?”隔壁的灿烈似是也听见隔壁动静,奔出房来担心的问道。
“哦~~ 不用。是窗子开了,我自己关上行了。” 兀自落下窗栅,子萱转头朝门外说道。
自从她的贴身侍女离开以后。她便特许他住进了她的院子,因着他总是担心她自己照顾不了自己,便日日夜里都在门外持剑守着直到天明。
她想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又执意不肯回房休息。她便索性将他的睡房搬到了隔壁。这样,就算他在房内无风无雨,也能时时听她差遣。
灿烈觉得离她很近,容易照顾。而她也落得安心。
“好!那郡主小心。”
他话不多,却是极关心她的。她知道。
“好!唔 .. . . . . . ” 正准备再应他两句,却是忽然感觉颈中一紧,是谁勒住了她的脖子,而就要出口的话,也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捂回了口中。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心一个不稳,倒在那人怀里。
“别吵。”柔软魅惑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唔.... 唔....” 灿烈别走!灿烈别走!
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就算平日里再怎么冷静自持,此刻都是不能掩饰的惊慌起来。
而门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她知道,他已经回房了。
子萱心中害怕至极,却是半点声音也出不得。
她一定要找机会大叫,他一定是听得见的。
“唔..... 唔..... ” 子萱惊恐万分,扯着嗓子想要叫出声来。可苦于身后的男子力量过人,一只大手死死的捂住她的嘴,她险些连呼吸也要困难了,更别说叫出哪怕一个字。
“你再叫,我就不客气了哦。”
男子的手又收紧了些,直到把她整个人都禁锢在怀里。
子萱只觉身后的胸膛一团滚烫,急的眼泪也要掉下来了。她这莫不是遇了采花贼吧?她要怎么办?若是不能唤得灿烈来救她。她宁肯立时咬舌死去。
挣扎间,子萱眼眸一低,忽见身前一片红艳艳的衣角。心中立时清明一片。
是他。
黄子韬见她忽然放弃了挣扎,且一动不动的站在当下。情绪与刚才忽然间千差万别。本想逗逗她的情绪一瞬间也被浇了个精光。
慢慢松开手试了试,她果真没再叫嚷,只得没趣的将她放了。
这么快就认出他来了。
得了自由的子萱一个闪身,急退到门边:“你来做什么?” 下意识的望了望刚才乍开的窗口,原来是他捣的鬼。
难怪灿烈没有察觉。
他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却硬是要跳窗前来吓她。
“下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见她一副犹惊未复的样子,心里冒出一丝得意。
“天晚了,别闹了,快回去!” 她的口气,俨然像教育一个孩子。
“你告诉我,那老不死的养大你,是不是想要娶你?” 他逼近她,见她又是惊慌的一躲,眼也不愿抬起来瞧他,只是紧紧的贴在木门上。
“我不想与你争论这些无谓的问题。若是你再不走,我要叫人了。”她努力恢复平时的冷静,却是在他步步逼近的脚步中越来越无所适从。
“你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他有些不耐,一把揪过她胸前衣襟,将她扯了过来。
“啊~~~~ ” 子萱吓得紧闭了双眼,手下意识的捂住前襟。
空气中有淡淡的酒气萦绕。
他喝酒了。
“不是!不是!”她急着否定,“他真的只是把我当女儿。”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向他妥协,或许是此刻他身上散发的极端危险的气息。
她几次都想大喊,这样灿烈一定会立刻破门而入。
但脑中一警,此刻他喝了酒,两人见面必是要大打出手,她不怕他与他明斗。却怕他阴险毒辣,秋后算账。
在这个时刻,她忽然想要保护隔壁那个对她忠心耿耿的人。
黄子韬听她如此作答,貌似稍有安慰,手上松了几分。
她急忙脱出身来,向门边退去。
“你在做什么?”他好似褪了那追问的兴趣,软绵绵的飘到案前,不知是酒气上涌,还是本性妖娆,一袭红衣铺在案上,恰似朵煞是好看的牡丹。
“没什么。” 她见他伸手往案上探去,心下大喊不妙,急扑过身去想要抢夺,却是仍不及他手快。
黄子韬一把抓起桌上的信笺,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细长的凤眸眯了眯。
子萱看见他眼中燃起了地狱也似的红莲业火。
“你就那么喜欢他?!”他怒吼。手中的信笺被无情的攥成一团。
“他是我未来的夫君。” 虽然还未嫁他,但爹爹当年为她定下的这段姻缘,早就是她脑海中唯一的未来。
“他不过是个财主的儿子!他凭什么娶你?”他不能理解,那样的一个人,值得她一而再再而三,几年不断的想着他吗?
“我不过也只是个被收养的孩子。”当年若不是爹爹把她从火场里带出来,她如今也早如她亲生爹娘般的命丧黄泉了。
“你终于肯承认了吗?”他低笑道,信笺被胡乱的拍在案上,“我以为,你一辈子都要霸着我姐姐的名号呢!”
他酒醉七分,却有三分清醒,有些话他不敢说,有些情绪,似是自己也说不清。
他想他是恨她的。她定是当年爹爹想要再娶的人。那么她也像那个女人一样,一样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