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非还没醒。
司空律看了看时间,最佳的早餐时间都快要过去了,可他现在完全不能动弹。
时非搂着他的腰,还把腿搭在他身上,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意思,在他的怀里睡的香甜。
他等了又等,终于见时非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扫了眼他,然后眼睛又一次闭上,看样子是准备再睡个回笼觉。司空律面露无奈的碰了碰她的脸,急忙开口,“时非,我该去做早餐了。”
“嗯…”时非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不仅没撒手,反而把他抱的更紧了。
司空律看了她好几秒,终于确定时非又睡了过去。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抚上时非发顶。
算了,不吃就不吃了,偶尔少吃一顿也没什么。
他杂七杂八的想着许多东西,身周熟悉的淡淡香味让他感到安心,没一会儿,他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随后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他惊慌的看向身边,时非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珠子看着他。
还好,还在,没有逃。
“我不会逃跑的。”时非握着司空律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司空律恐怕这段时间一直是这种睡眠状态,一睡着就害怕她会逃跑,然后在梦魇中挣扎着醒来。他不安、惶恐、多疑而且敏感,连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司空律没说话,垂下眼帘。时非知道他不信,不过时间还有,她可以花时间来证明。
“阿律。”时非坐起身,声音里多了一丝郑重。
察觉到那丝郑重,司空律也起身,认真的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阿律,我不该怀疑你,不该骗你,是我错了。”时非握紧他的手,仰起脸看着他,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恳切,“喜欢你是真的,放逐之地也是真的。还有监视你这件事…我在S377见到元北之前并不知道我们的相遇是小时候的我的一场精心策划,也不知道这十几年一直有人对你施加心理暗示。我知道你不相信现在我说的话,但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司空律狠心打断了时非。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的立场并不相违背,却要互相憎恨欺骗,我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我想和你一起拥有光辉灿烂的未来!”时非狠狠一咬嘴唇,神情坚决的看着司空律,“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光辉灿烂的未来?他哪还有未来。
司空律垂眸看向时非。
她的神情太过恳切太过坚决,让司空律硬下心肠的嘲讽和拒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他沉默良久,看着时非眼中的期待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看你表现。”司空律最终还是松了口。
他即不愿意如此轻易的原谅她,却也不忍心看她难过。
每每想起时非那副表情,他就觉得胸口堵的难受。
这到底是在折磨谁?
司空律靠在床头,有些自暴自弃的恼怒。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时非倒是开开心心笑出一口大白牙,扑到他身上乐呵呵的亲他的脸。
“别高兴的太早,我说了看你表现。”司空律食指按在时非的脑门子上将她推了起来,“早餐被你睡过去了,午餐就由你来想办法。”
“好啊。”时非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笑嘻嘻的爬起来,“想吃什么?”
“都好。”
毕竟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时非下厨,他也没指望时非做出来的东西能吃。
“成。”时非比了个OK,跳下床迅速地梳洗完毕去了厨房。司空律难得悠闲下来,等了一会儿,有些不放心的也去了厨房。
万一时非炸锅的时候弄伤了自己怎么办?万一烫到了怎么办?万一切菜机使用时出了问题怎么办?
他加快步伐到了厨房,看到时非拿着菜刀对着菜板上的蔬菜一阵嘚嘚嘚,然后洗净、控水、进锅,那叫一个熟练。
…
司空律坐在桌前盯着时非好一会儿,幽幽开口,“…我还以为你不会做饭。”
虽然在之前观看S377的任务记录的时候看到过时非做饭,但那种程度在他看来根本不能算是“会做饭”。
时非微抿嘴唇笑了笑,“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
“还是我来吧。”司空律揉了揉时非的脸,“虽然说过看你表现,但我还不至于残忍到逼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你要是哪天野外探险想吃烧烤了,可以让我来,我烧烤还是很在行的!”时非贴心的替司空律放好了碗筷,“尝尝看,应该不算太差才对。”
司空律微微点头,拿起筷子夹起菜送入口中,“很好吃。”然后又夹了一筷子送到时非嘴边,“尝尝自己的手艺。”
时非眯起眼睛,一口吃掉,吧唧吧唧,“emmmm…没你做的好吃。”
吃完饭,时非主动去收拾,司空律扬了扬唇角,跟上去帮忙。
虽然说也不是很忙。
时非第一次感觉到下厨也不是那么麻烦的事情。
此后,司空律每次下厨,时非都会跟去帮忙。虽然两个人的饭并不难做,但她总该做点什么。
……
某天晚上,司空律在洗澡,时非窝在卧室无所事事,听着浴室的水声,突然色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拉开浴室门偷袭,“阿律!需要我帮忙…”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除了她能认出来的利器的割伤、钝器的击打撕裂伤、烫伤、腐蚀伤以外,还有很多她认不出来的伤口,大部分已经结疤,还有一部分还没有愈合。
时非早听说过他在监狱中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可亲眼所见的惨相还是让她难以接受。
时非颤抖着吸了一口气,心脏突然一阵钝痛,好像被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心肺中好像有无形的阻隔,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好疼啊,就像是反逼供训练一样疼,疼的她发不出声音。
那些人…那些人…竟然把他弄成了这幅样子……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她要把那些人全部都宰了!
时非眼里闪过一丝红芒,那一瞬间,很多黑暗的念头从她脑海里翻滚而过。什么星际监狱什么主空间都去见鬼,她恨不得把一切都毁了。
但是,但是…说到底,这都是因为她,这都是她害得,这都是她的错。
她才是该死的那一个。
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治愈药剂大概能治好那些伤,但那些疼痛那些经历有又什么办法才能治好?
无法弥补,无法治愈。
有些伤表面上看不见,其实早已经渗透到了灵魂里,在所有名为回忆的时候鲜血淋漓。
好疼啊…
时非想。
但这根本不及他十万分之一。
司空律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时非闯进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捂住了身上的伤口,害怕时非厌弃这一身丑陋的伤疤,随后又恼怒这还不是拜她所赐,他想赶时非出去,随后又想借此嘲讽责怪让她知道后悔。
心念电转,司空律抬头看向时非,看着她怔在原地,又一次露出了那种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看见的表情。
那种…苍白的绝望。
一抹殷红出现在她右眼中,随后顺着脸颊滚落,在地面砸出一朵血花。
随后两滴、三滴、四滴…
“时非!”司空律瞳孔一缩,立刻跑到时非身边,“时非!你冷静点!”
时非茫然的看向他,没太明白司空律的意思。
她现在明明很冷静,既没有要去炸了星际监狱也没有要去毁灭世界。
时非顿了顿,看见司空律眼里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的殷红。
这是什么中二发展?怎么,她的邪王真眼要觉醒了吗?
时非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微微弯了弯嘴角。
司空律心痛的无以复加,将时非死死搂在怀里,“时非,没事的没事的,我不疼,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
时非没回话,突然想到司空律好像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这么光溜溜的。
烟火节喝醉酒那次,司空律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了上半截身子,不过据后来0号所说,他是有穿着裤子的。
可惜时非太慌张了没有觉察,否则就不会有后面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她现在要是提醒他,他会不会脸红?
说起来司空律总是那么容易脸红,随便她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就会脸红。
她喜欢看他脸红。
真的超级可爱。
啊,说起烟火节,那次他也受伤了,一定特别疼,就像这次一样疼。
为什么她察觉的那么那么晚呢?
为什么呢?
“时非,时非你别这样,时非,时非你听我说话,这不是你的错,时非!”司空律一遍又一遍安抚着毫无反应的时非,什么责备愤怒此时尽数的飞到了九霄云外,他只希望她好好的。
时非眨了眨眼,突然回神,“啊,抱歉,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事就好。”司空律抱着时非,终于松了一口气。
“唔…”时非犹豫了一下,“我承认你身材很不错,也不介意你光着和我聊天…所以你洗完澡了吗?”
于是她被司空律红着脸轰了出去。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司空律才裹着浴巾出来,耳尖仍有些微红。看到时非在看他,司空律脚步一顿,飞快的走进了房间换了衣服。
“这个给你。”
等到他从房间出来,时非从后脖颈子那里摸了摸,拔出来了一张卡递给了司空律,“瓦尔市二十四区有一个黑街,入口是胡兰老太太家,通行密码是‘玄不救非,氪不改命’,里面没有多少能币,最多够买下那条黑街。”
“这张卡…?”司空律疑惑的看着她。
“从小特意存下来的能币存储卡,本来是应急用的,不过我不管,你去买治愈药剂…还有生发剂回来。”时非窝在沙发上,“快去快回,顺便买点虾,我想吃虾仁团子。”
“好,”司空律吻了吻她脸颊,“等我回来就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