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猜错了就宰了你。”
时非还是那副神情,那副懒懒散散的姿态,连腔调都没有变一下的意思。
罗厄尔“……”
我不猜!不猜!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能力是空气炮吧,可以瞬间压缩空气产生爆炸,然后以极速的推进力射出物品……”
罗厄尔屈起身体,盯着时非,做出一副故作警惕、希望能猜对获得生路的样子。
事实上他根本不相信他猜对了时非会放了他,他只是借此让时非放松警惕而已,毕竟他距离自己的目标已经很近了。
但还不够,要近一点,再近一点才行。
“你猜错了。”
时非笑眯眯的、慢悠悠的向着罗厄尔走去,一副悠闲散漫的样子,好像是打算出门散步的老奶奶。
“你想干什么?”
罗厄尔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
“杀你。”
时非举起了手里的铁钉,对准了罗厄尔。
“你休想!”
罗厄尔猛的击向血池,溅起了一层血液,遮挡了时非的视线。此时血池里已经积蓄了浅浅一层血液,落回池中的血液激荡,“吧唧”溅到了池边时非的鞋子上。
时非瞬间充斥在了鞋里进水般的难受中,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机会!”
罗厄尔趁着时非低头看鞋,猛的扑向了薛淮。来不及逃跑的薛淮就这么被罗厄尔掐着脖子当成盾牌挡在身前。
“放我走!否则我就立刻杀了他!”
罗厄尔有些紧张的、得意的冲着时非喝道。
他算准了研究所里这些愚蠢的人类,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同胞委曲求全,丝毫不懂得变通。
“不用管我,时非研究员,一定不能放他离开这里,否则我们…呃…”
“少废话!”
薛淮还没说完,罗厄尔猛的收紧了掐着他脖子的手,薛淮顿时皱紧了眉头,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时非瞥了眼薛淮,接着向前走。
“停下!否则我现在就掐死他!”
罗厄尔有些紧张,时非似乎并不关心这个同胞的死活,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不过人类的书里说过“兵不厌诈”,说不定她是故意装作不在乎,只是为了让他死心,好趁机救下薛淮。
念及此,罗厄尔收紧了手,薛淮顿时艰难的挣扎起来,脸色渐渐憋的通红。
时非停下了脚步,她的眼前又一次出现了系统光屏。
【薛淮即将陷入休克】
罗厄尔看不到光屏和内容,还自以为看透了时非的计划,眸中闪过一丝不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果然还是放不下所谓的同胞,你们人类可真有意思。”
嘲讽了一句,罗厄尔掐着薛淮的脖子,把已经陷入半昏迷的薛淮举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时非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不要动哦,万一我一紧张,手一发抖扭断了这家伙的脖子就不好了。”
罗厄尔再一次露出了他那带着邪气的笑容,志得意满的晃着手中半死不活的薛淮,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要走就快走!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时非色厉内茬的怒声道,同时忍不住担心的看了眼薛淮。
“走?我现在突然不想走了。不如你给我跳个舞让我高兴高兴吧?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把他放了呢。”
罗厄尔扯过门边的桌子,坐在上面,翘起了一条腿,嚣张的说道。
他距离门很近,就算时非现在突然攻击他,他也有把握瞬间冲出房门——当然,还有折断薛淮的脖子。
“不会。”
时非面无表情,仿佛一个面瘫。
“哈?你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他?”
“不会就是不会,就算你把他掐死后再用不死图腾复活了我也不会。”
时非面无表情,仿佛一个脑瘫。
不死图腾是什么东西?
罗厄尔的思维被时非带偏了一瞬间,他甩甩脑袋,丢开了对于不死图腾的疑问,满脸威胁的把薛淮挡在了自己面前。
“那唱个歌总会吧?”
“你确定要我唱?”
时非露出了非常古怪的神情,罗厄尔有些不详的预感,但为了羞辱时非,他还是坚决的点了点头说了句当然。
“好吧…”
时非叹了口气。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
时非开口的那一瞬间,罗厄尔感觉自己仿佛被陨石击中了胸膛,又好像有人把一吨屎强行塞进了他的嘴里。那一瞬间,他好像见到了无数死去的同类,他们对着他伸出了手,说要带他离开这里,去更美好的世界。
“够了!够了!呕…停!呕…”
罗厄尔急忙制止了时非,却抑制不住生理上的恶心感,不时干呕一声,而此时幸运的薛淮同学还不知道自己因为早早晕了过去而躲过了一劫。
“不好听吗?”
时非停下歌声,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觉得还不错啊,在我们那儿我也算是麦霸了。”
罗厄尔擦了擦嘴角因为干呕而不自觉流出的口水,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
他发誓他这辈子就是死也不会再让别人唱歌了,时非的歌声简直是他一生的阴影。
“呵呵。”
罗厄尔干笑了一声,不由得对时非说的“我们那儿”的人肃然起敬。
“你呵呵是什么意思?”
时非挑了挑眉往前走了一步。
“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就马上…”
罗厄尔紧张的想要收紧掐着薛淮的手,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动不了。仿佛四周有什么东西阻止了他的动作,把他困在了一个逼仄的笼子里。
“马上干什么?杀了薛淮?”
时非轻笑了一声。
“说实话,他死不死的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不过出去的太早可能被那几个智障儿童嘲笑我不太乐意罢了。”
“现在我玩儿腻了,不想陪你演戏了。”
一根铁钉穿过的罗厄尔的手臂,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八根、第九根……
罗厄尔仍然没死,四周的束缚感消失,他试图趁机杀掉薛淮,却眼看着薛淮从他的手中滑落,摔倒在地。
心脏传来剧痛,罗厄尔缓缓低头,看着钉在心脏上的那根铁钉。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股莫名的束缚感,到底是什么?
他一张嘴,吐出了一大口血。
“很疑惑?其实也没什么啦。”
“只是我的能力是空气操控而已。”
时非走过他身边,弯腰提溜起了昏迷的薛淮,像拎着一坨抹布一样拎着薛淮离开了血液收集室,从头到尾没有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罗厄尔不甘的盯着她的背影,盯着她晃来晃去的马尾。
从小到大,他好像从未被正眼相看过。
他是异变体中的弱者,只有尖利的爪子的牙齿,没有任何的异能。所以他拼命地学习,终于靠着自己的智慧在异变体中获得了一席之地。
可他们还是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鄙夷的神色。
罗厄尔看着血池上吊着的滴滴答答流血的同类们,突然想起了那个总是洋溢着笑容的研究员,现在成了这里的一具尸体。
那是他按照计划变成人类的那一天,他握着他的手,眼睛里闪烁着他看不懂的光芒。
他说:
“欢迎回来,我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