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早上五点五十七分。
被迫而来的两个人并排站在门外相视无言。
“……”
“…………”
厄休拉：“…你什么表情？”
安一脸被发现的表情，小声嘀咕：“……”
厄休拉无语：“我听到了，混蛋。”
“呿”
打破僵局的是阿尔法推开门的声音。
“六点，刚刚好。”阿尔法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双手一张，一左一右揽住两人的肩膀，“我们走吧。”
……
“所以，”
“我为什么要陪你采购？”
“有那脑子当摆设品的家伙不就行了。”
此时，他们正处在商店街买东西。
阿尔法一听表情有些奇怪，眼神上下打量一番，“你不会忘了吧？明天是莉达夫人的生日，我之前跟你说过的。”
这两个家伙绝对吵架了，一个叛逆难搞，一个死要面子。
厄休拉表情变得难以形容，莉达夫人，就是那个每次一见面就会塞一大把甜腻得发慌的糖给他，自以为是不听人说话的。
一旦拒绝，就一幅厄休拉欺负她似的。
关键是实在不能对一个快一百岁的老太婆动手。
种种原因导致厄休拉真的对这位莉达夫人没辙。
阿尔法不管厄休拉心里想的，他正忙着采购，今年轮到阿尔法和几个青年担起这个任务，虽然已经提前了解过了，但真正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不过还好，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
“右边，左边…诶诶！太过去了！左边一点！”
阿尔法指挥着下面的厄休拉，眼看要偏离轨道，又连忙喊回他。
啧。
“麻烦。”
额头冒起密密的汗，厄休拉抓住阿尔法搭在肩膀上的脚，迈开腿从容不迫的往他指定的地方走去。
为了摘树上高处的苹果，两个人搭人梯用竹棍把树上的苹果打下来。
每到莉达夫人的生日，苹果永远是不可缺少的，莉达夫人很喜欢苹果，特别是苹果酱配上面包，即使上了年纪牙齿不好也要吃。
这颗苹果树很大，枝干树叶向外延伸，扰人视线，阿尔法注意力集中，专心致志的用竹棍将苹果一一打下来，头顶一阵窸窣的声音，眼前出现一抹亮色，然后就是一张放大的脸。
！
阿尔法一惊，下意识往后仰，身体重心开始不平衡。
“…呃！”肩上的重心突然不对，厄休拉努力稳住身子，结果踩到地面的小树枝，脚一滑，直接往后摔。
阿尔法眼疾手快拿着竹棍当支点，在空中滞停几秒，一个利落的后空翻，安稳落地。
倒是厄休拉被摔了个仰面朝天。
而罪魁祸首还在树上托腮看着他们笑容满面。
阿尔法仰头看着他，无奈的情绪流露于表面，“安，你在干什么啊？”
安笑眯眯的，金发显得小孩白得发光，“有没有吓一跳？”
阿尔法无奈摇摇头，像是对安这样调皮的举动习以为常一般，“如果是想吓我们，你的确成功把我们吓了一跳。”
“好耶，一次成功。”语气平淡得像喝水似的。
这语气成功惹怒厄休拉。
“妈.的！你这个脑子全是浆糊的白痴！”
安笑眯眯的回话：“什么，厄休拉恼怒成羞啦？没办法，谁让厄休拉这么不经逗，一下就成功了。”
厄休拉嗤笑一声，眉眼间是少年永远不变的叛逆，“再怎么差，也比不过某个傻.逼东西淋了小雨发三天高烧。”
“怎么？输不起？”
“输了清扫垃圾。”
两人之间有浓浓的火药味。
“喂喂喂，冷静点！”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阿尔法企图制止。
“安静/闭嘴！”
制止失败。
接下来的局面，阿尔法无法加入。
……捉鱼
看着那边的比赛，被分到捉鱼组的涅兹华斯偷偷摸摸的靠近阿尔法，手臂捅了一下他的腰，玩笑似的，“呐，阿尔法，你去哪里找的两个人，有他们在，都用不上我俩了。”
看那速度都出残影了。
阿尔法白了一眼，指着那两个疯狂捕鱼的家伙，“那两个都是难搞的家伙，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真闹起来，你我都拦不住。”
涅兹华斯没放在心上，“怎么可能呢？我们两个加起来块四十的人干不过两个不到二十的小鬼？”
说着，他看到阿尔法往旁边挪了一步，正想询问，就被飞来横祸の鱼击中倒下。
阿尔法低头看着倒下的涅兹华斯，一幅过来人的语气，“看吧，干不过。”
……做面包
阿尔法摁住两人，表情严肃的嘱咐：“你们平常怎么闹都行，但在面包店这里，绝对，绝对，不要闹，会死的，绝对。”
阿尔法连续用了三个绝对，仿佛这家面包店老板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两人听了，不约而同看向老板。
面包店老板是克拉玛依。
克拉玛依正在揉面团，注意到他们的视线，抬头对他们笑了一下，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些面粉，显得憨气十足。
两人都对克拉玛依不熟，开始怀疑阿尔法的话。
不过，两人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阿尔法放心的松了口气。
但事实证明阿尔法还是放心太早了。
刚开始两人之间还算得上和平相处，但到了后面……
两人开始为了面粉多少位置大小而吵架最后大打出手，打起面粉大战。
阿尔法大惊失色，连忙阻止，反被攻击，被迫加入。
所有人背后一凉，慢慢回头，克拉玛依正面带微笑看着他们。
熟知套路的阿尔法面如死灰，躺平等死。
“你们几个给老子滚出去！再有下次把你们做成馅饼！”
之类的话，克拉玛依是退休海军，把他们丢出店门并附上几个铁拳不过是小事，补充一句阿尔法的最多。
阿尔法：……哈哈哈。
……扫地
两个因为位置超线而疯狂挥舞扫把导致灰尘满天飞。
导致阿尔法被黛拉夫人罚重新打扫整个院子。
阿尔法：……
……装饰
两人……嘛，不过怎样，受伤的都是阿尔法就是了。
阿尔法：。
在大大小小的闹剧中，这一天很快就结束了。
*
生日会那天。
莉达夫人很和蔼，性子沉稳，有时候会有些孩子气。
很喜欢小孩子。
所以这天，人很多，不论大人小孩。
“莉达婆婆！”
一群小孩嬉笑打闹的涌向莉达夫人，把她围起来。
莉达夫人笑呵呵的，慢悠悠的一个一个摸着小孩的头，另一只手从口袋掏出一大把糖，分给这群小孩。
一声又一声的生日快乐，让老人笑得合不上嘴。
场面一片其乐融融。
……
厄休拉站在人群的外围静静地注视着。
天渐渐暗了下来，有人点开了灯。
灿烂的，耀眼的，彩灯照亮这个院子，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却停在了厄休拉脚下。
明明只要一步，只需要一步就可以触碰到，他也没有往前一步的意思。
就这样静静的，慢慢的融入阴影中。
灯光仿佛将这里割裂成两个世界。
这样就很好……
厄休拉笑了一下，他的笑容随着微风飘散。
……
“你啊……”
空气中有谁的呢喃声。
！
一双手从背后伸出，猛将他推进灯光里。
厄休拉被推进灯光下，无法语言，他觉得自己的全身颤抖得发麻，隐藏的东西被迫暴露在阳光底下。
身上的阴霾被驱散，灯光的灼热感从最开始的不适到现在的温暖。
那双黑色眼眸也因被灯光而明亮起来。
院子中心，抱着果酱瓶的莉达夫人朝这边挥挥手，惊喜的声音渐渐传来，刺激着脑的神经。
“啊呀，这不是厄休拉吗？好久不见，快过来，让我看看！”
想要离开这里。
想要抽烟，想要逃避现实……
……想要靠近。
想要夸奖。
想要，想要。
复杂矛盾的想法灌满全身，叫嚣着，争吵不休的。
厄休拉薄唇轻颤，一张一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抓住的话，会消失不见。”
这一刻，厄休拉摇摇欲坠的心定了下来。
轻飘又坚定的迈开一步，有了一步就有了第二步，少年慢慢朝莉达夫人走去。
……
阿尔法双手插兜斜靠在假山旁边，神情从容，狭长的眼眸中闪过几丝笑意。
阴影中的树丛间窜出一只狸花猫。
阿尔法将目光移至绚丽的灯光，灯光映在他的明眸里。
“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后面的安像猫儿一样跳到阿尔法旁边，头发凌乱，蓬松得像个毛球，身上沾上不少毛，一幅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样子。面对着灯光，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厄休拉赢了，我来愿赌服输。”
他垂下眼眸，难得的没有露出平时的笑，过了几秒，他小孩子气的撇了撇嘴，“……你也赢了”藏在口袋的右手慢慢攥紧手心里的水果糖。
“是么，那就太好了”
太好了。
阿尔法望向黑夜，不起眼的星星依然闪烁着光。
真的太好了。
……
…………
偏僻巷子的路灯坏了几盏，仅存的路灯是一闪一闪的，也不会有人去在意，黑色的薄云挡住月色时，眼前昏黑得如一团化不开的墨，小巷的尽头更是散发着孤寂的冷气。
厄休拉行走在黑暗之中，颓废的驼着背，一幅永远提不起精神的表情，可今天的他似乎有所不同，说不上来，但是，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慢慢改变了。
没怎么在意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格外响亮。
自然垂下来的手搓捻着几颗水果糖，在黑暗中仍然存在着属于自己的亮光。
嘴里充满了酸甜酸甜的苹果味，厄休拉不喜欢这种感觉，咂了一下嘴。
回到房子门口，那些东西依然在门口堆着。
那次之后，女人来的次数和东西的确是减少了，但也只是减少。
既然赶不走，厄休拉也就放任她不管。
走了几步，厄休拉无声的吐了一口气，白气在空气中散去，转身走去。
躲在墙角的女人见状努力往最里面缩，拉回并没有暴露在外面的裙摆。
少年停在距离女人的几步之遥的地方，找了个稍微干净的空地，随手扔下几颗糖，停留了几秒，还是转身走进房子里面。
门在少年刻意的力度下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微风徐徐，月亮重新出现。
女人的眸子与月光糅合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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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厄休拉的那种情绪，我完全没有写出来，因为情绪是很复杂化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弄懂的。反正就是那种感觉吧，你喜欢一个人，想要听到他/她的声音，想要一直看着他/她，可你却有一种逆向心理，偏要跟他作对，不去听，不去看，反正就是这种感觉吧，
算了，随便理解吧。
*像莉达夫人这样的人，上了年纪，阅历肯定是比较多的，对付像厄休拉、安这样的人，其实挺简单的。不管他怎么样怎么了，只是单纯的把他当小孩宠着。
原型是本作者认识的人，每次本人有什么小脾气，都会被她轻松化解。
*‘厄休拉赢了’并不是在说他们之间的比赛，而是厄休拉迈出的那一步，比赛怎么看都是安占上风，但是在改变这个方面上，安还是胆小鬼来着。
所以，安再怎么不服气，事实就是这样。
*安对阿尔法说的赢了，嗯其实是他自己的一种稍微服软的表现，注意啊，是，稍，微。这并不是说安这么容易就被攻破。
聪明人是会想很远的。
*厄休拉和安，两个人其实很像的，都是某些方面的胆小鬼。不过也有不同的地方，前者是没有勇气改变，害怕没有人接受自己的改变；后者是想要改变却又害怕改变，不想改变却要遵守约定。
然后呢，厄休拉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要面子，所以和女人的单方面相处是困难的，在这里算是他的道歉方式。但是呢，安在这方面又是一方面的极强，并不是说他自尊心不强，只要不超过那个底线，安是可以没皮没脸的。
*啊，我到底在写什么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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