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32

秋言其实有些虚张声势的意思，她想赌一下。

她并不确定纪禾所生活的时代是否有和月姬有关的传说，也不敢确定像纪禾这种习惯了蔑视天地的人能不能被所谓神灵唬住。

不过看纪禾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秋言觉得她赌对了。

现在的纪禾的魔气在不断溃散，如果他不及时找到时候的容器，便会越散越快。现在他拿不准秋言到底是何等境界，自然会越发谨慎，不敢胡来。

另一边的谢长安也听到秋言的那句“神女月姬”了，他愣了愣，自言自语道：“神灵吗……”他望了望天空，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生活得好好的彤云顶会一下子变成现在这般荒芜，但也从两人的对话中猜到了几分。

眼前的一切明明这般真切，却居然只是一个梦境吗？

自己到底还有哪些不知道的？

自己真的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谢长安吗？

谢长安这样想着，情绪顿时低落了下来。

他垂下头，盯着地面沉思。

若是自己不是被秋言养大的谢长安，那又会怎么样？

他不敢再想下去。

突然，他觉得有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头顶。

很温柔，很轻。

谢长安仰起头，断了一只胳膊的糖画仙娥正冲着他笑。而那只没有断掉的手臂，正一下一下摸着谢长安的头。

谢长安心头一暖。

他也冲着糖画仙娥笑了笑。

糖画仙娥的表情并不会变，但是谢长安却觉得，她好像比刚刚笑意更加深了。

这样的笑容，看起来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像秋言了。

“神灵的后人，就老老实实呆在九天之上，干嘛来凑人间的热闹！人世间的疾苦你们看不到，倒是给人降罪添乱有一套！”纪禾瞪着秋言。

“你都教唆长安去对神灵动手了，怎么还怕神灵的报复吗？”秋言反问。

“你说的是那个清灵子？呵，自甘堕落的废物也配做神灵？那还不如让谢长安这只狗来呢。”纪禾笑得猖狂。

秋言看向纪禾的目光顿时带上了杀意。

这人真是专挑秋言不爱听的说。

“你说得这两个，一个是我恩师，一个是我徒儿。你倒是敢！”秋言说罢，秋水剑陡然一亮，一道剑光横冲向纪禾。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

纪禾吃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魔气化成的身形顿时维持不住了。

黑烟飘散在空气中，秋言知道，纪禾只是又回到魔气里了，并非是被击退。

“神灵的后人，呵。我且问你，你的恩师可知道你收的这个徒弟便是谢长安？害她一腔爱意错付，到头来失了神格还差点没命的谢长安？”黑雾中，纪禾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飘渺万分，捉摸不定。

“师父……”谢长安听全了两人的对话，此刻正不敢置信地看向秋言，“我真的……做了那些事吗？”

“长安！”秋言眼看着谢长安的气势低落了下去，他周身的黑雾从脚底一层层浮了上来。

糖画仙娥也察觉到了，急忙拂袖驱赶那些黑雾。

然而糖画仙娥缺了一只手臂，谢长安的精神又产生了极大的动荡，那黑雾不仅驱散不了，还以极快的速度蜿蜒而上！眼看着就爬到谢长安腰上了。

“长安你听着，”秋言几步窜到谢长安身边，她手中的秋水嗡嗡作响，在剑鸣声中，那黑雾本能的不再像之前那般猖狂，“那不是现在这个你。现在眼前的你就是我的徒弟，是从安平城出来的那个小修士，那些错误不需你来承担，你明白吗？”

“不需……我……承担……”谢长安看向秋言，他的双目中半点光芒也看不见，全然失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