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05

秋言在小屋门前就这样站着。

她记得刚刚谢长安离去之前，说过一会儿就会回来。

秋言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在那屋里，她想等谢长安一同。

山间的雾气渐渐散去，太阳出来了，远处彤云顶主峰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这钟声浑厚而肃穆，顿时惊起了林中的飞鸟，它们哀鸣着，惊恐地冲向天空，消失在秋言的视线中。

这样的钟声是秋言从来没听过的。

从来都没有。

她在心中静静的数着，钟声响了十下。

然后停止了。

林中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那些飞去的鸟儿并没有因为钟声的停止而立即回来。

同样的，谢长安也没有回来。

秋言压下心中的不安，依旧在小屋前等着。

太阳越来越高，林中的草木上，晨露已经消散了，只在叶片上留下一滩滩白色的干涸的痕迹，昭示着这里曾经有什么东西存在过。阳光穿过枝叶，洒在林中，明明那么温暖，秋言却无端觉得寒冷。

明显已经过了早餐的时间。谢长安还是没有回来。秋言的胃部已经传来了明显的饥饿感，现在她的体质已经如同凡人一般，需要用餐休息。

她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身上魔气凝出的月姬花像是沉睡了一样，动也不动。

若是以这副模样前去彤云顶的主峰，当真可以吗？

秋言努力望向主峰的方向，那里太远了，除了缭绕在山间的红云以外，什么都看不清，莫说是此刻的秋言，就是之前鼎盛时期的秋言，也未必能将那处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楚。

烈日照高林，层枝莫敢抵。

秋言已经近半日没有喝水用餐，此时已经有些头晕目眩。

不能在这般坐以待毙了。

她想。

秋言又看了看眼前的小屋，脑海中似乎闪过什么画面。

四处燃起的火焰，白衣染血的女子，金色的神骨以及血淋淋的一双手……

怎么会有这些记忆……这是谁的记忆……

秋言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厉害，脑海中那个躺在地上的白衣女子正哀怨地望着自己，她明明已经虚弱万分，却声音清晰地对秋言说道：“……为什么要帮他？明明就是他害我到如此？秋言，我对你好失望……好失望……”

“师父……”秋言的冷汗下来了。

“你怎么好意思喊她师父？”不知何时，一个男子出现在白衣染血的女子身边，他剑眉星目，一身江湖气息，比起修仙者更像是位侠客。

“尹先生……”秋言捂住头，只觉得眼睛疼得更厉害，看东西又重新变得花白起来。

她努力聚集着视线，再看清眼前的东西时，那白衣的女子已经涣散了双瞳，死不暝目，却一直盯着自己。

而那男子也换了模样，阴森可怖，身形变得透明，宛如厉鬼：“你想救他，不就是想让我们死吗？现在，如你所愿了，对吗？”

“不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秋言颤动着想后退，却被之前倚着的树木拦住。

“不对？”一个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怎么会不对呢？”

秋言赶紧回身，只见花辞和韩宿双双站在自己身后。

花辞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谢长安要的是我们都去死，可你却是要救他，你说说看，你这是为什么呢？”

秋言努力回忆着。

自己为什么要救谢长安？为什么来着？

谢长安死了，自己不就是为花辞，为尹长风，为清灵子和韩宿报仇了吗？

“现在收手，醒过来，一切就结束了。”林间深处，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秋言望去，是黑衣的清灵子。

或者说，是玄鳞道人。

她站在阴影里，看着秋言，等她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