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眉23

随着龙女的走近，那女孩发觉不对，转身就要逃。

突然一股压力袭来，一种从心底生出的恐惧瞬间软了她的双腿。

“噗通”一声，女孩跪倒在地。

她挣扎着往前爬去，因为她看到，眼前的槐树已经变得逐渐稀疏，只要再努力几下，就可以走出这片槐树林。

她小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并没有龙女的身影，脚步声也消失了。

女孩心中一喜，撑着软绵绵的腿，踉跄着往前走。

槐树林越来越稀，眼前透出的光越来越多。

她并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明明好像睡前还是好好地，父亲是小门派的掌门，母亲是个本地一位富家的小姐，而自己是全门派的掌上明珠，为什么一觉醒来，眼前的太阳消失了，变成了惨白的月，而自己的头也跟身子分了家。

她成了鬼。

这无边的月色她不喜欢，清幽而诡异，她讨厌这里。

然而比起这月亮，她更讨厌那片槐树林，无数的鬼被抓到这里来，她认识，不认识的，见过的，没见过的，死状凄惨的或是平静的，都聚在那里哭嚎着。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父亲不知所踪，母亲一开始抱着她哭，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

母亲唤她“大人”，求她放过自己。

自己便是被这人杀的吗？为何……为何偏偏是自己呢？

是因为前几日自己点了那只树精的根吗？还是上周自己因为讨厌那个花妖的香味，生生拔掉了她的头发，刮了她的脸？亦或是更久前她记不得的那些事吗？

可是父亲当时明明说，没事的啊。

父亲说过的话她还记得呢：“你是本门的大小姐，而那些不过是低贱的妖族，伤了如何，杀了又如何，谁又能责怪你呢？”

虽然，虽然当时那个树精在火中尖叫得真的很吓人。

虽然，虽然那个花妖一直在痛哭，一直在求她。

但是，但是自己可是宗门的大小姐，为什么要为那些妖偿命呢？他们不是死了就死了吗？

她不懂。

也不想懂。

她唯一懂的是，眼前的月光越来越明亮，她就要逃出去了！

她一向讨厌的月光在此刻都好像变得让人喜欢了起来。

一步跃进那片月光之中，槐树林再也困不住她。

她开心回头地瞬间，槐树林突然燃起了冲天的火光。

她一愣：“父亲……母亲……”

回应她的是一声娇笑，自她身后而来：“呵，你想回去找他们吗？”

她一惊，急忙躲闪。

月光下，那个杀了她的人，那个叫龙女的人，站在月光中，冲她笑。

“你不要过来！”她听到自己的尖叫声，和平时不一样，凄厉的像是求饶。

“你的父母都在那片火里，你要听听他们的声音吗？”龙女虽然是问句，然而并不等她回答，只是那么一拍手，周围似乎就变了天地。

无数哭喊着的声音，求饶着，尖叫着，环绕在周围。

她捂住耳朵，蹲下身子，以尖叫对抗着那些声音，然而却是徒劳。

那些声音不住地往她耳朵中钻。

她恍惚觉得，原来人的尖叫和那些花草药木，并无区别。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她的眼泪无声的下来，看着龙女的眼睛里只有恨。

龙女笑了：“杀我？好呀，等着你。不过，在那之前，我先送你一份礼物。”

说着，龙女一根芊芊食指轻轻点在了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