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山洞深处走进,那股血腥味便愈加浓烈,熏得人要窒息一样。
言素心是灵体,不必呼吸,却仍是被这山洞里的氛围弄得皱起了眉头。
秋言试着凝出一道结界隔绝一下血腥气,让大家能舒服一点,却被岑霄言素心同时拒绝。
岑霄道:“还不知道等会会发生什么,这里只是血腥气和煞气太重,并不会太影响我们,留些灵力应对不时。”
秋言点了点头。
这洞内虽然血腥气重,但却没有尸臭味,更没有秋言想象中的断肢残躯。
却也因为如此,秋言更加警惕,生怕洞内深处潜伏着难以应对的怪物。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响传入秋言耳中。
她凝住呼吸又倾听了一会儿,打算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言素心突然道:“有声响。”
“你也听到了!”秋言这下确信了,并非是自己一个人听见。
岑霄也说道:“是锁链晃动的声音。”
秋言皱了皱眉,有些不安。
这山洞被结界隔绝,气氛古怪,而现在山洞深处又传来锁链的响声。一切的一切都在明晃晃说道:洞中关着什么东西。
岑霄也皱起眉头,与秋言想到了一处:“这里关着的东西非比寻常,我在这里能开始感受到我魔气的涌动。我的法器在他那里。”
“你的法器有没有什么特别?”言素心问道。
“我的法器是一柄刀,魔族世代相传的。”岑霄说道。
“这样厉害的法器应该是认主的对吧?”言素心又问。
“是。虽然我的刀没有刀灵,但确实认过主。”岑霄点到为止。
秋言却明白。
一把认主的刀,现在却在涌动魔气,有人正在使用它。
强行使用有主之刃,不仅自身受反噬,更是说明了,洞里关着的人是强劲之敌。
感应到主人的紧张,秋水在秋言手中闪过青光。
言素心看了一眼秋言,说道:“不必紧张,有我在。”
秋言点点头,调整了一下呼吸往前走去。
血腥气已经逼得秋言几乎无法呼吸,那锁链的叮当响声也越来越清晰。
前方出现一个转角,秋言将岑霄言素心护在身后,第一个走了过去。
前方是一片不算广阔的洞穴,几道手臂粗细的锁链从石壁里伸出,像是从里面长出来的一样,一个浑身浴血的人被那锁链紧紧困锁住,只能勉强在一个小范围内活动着。
血腥气正是从这人身上散发出来,这洞内的地面在秋水的剑光照耀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颜色,已经被血浸湿,干透,又重新浸湿的样子。脚踩上去甚至有些粘稠之感。
那人也感到了秋言几人的到来,骤然抬头。
秋水剑瞬间横在了秋言身前,剑光大亮,将洞穴内照的明如白昼。
“等下!”言素心突然冲出。
就在秋水亮起那一刻,那个血人的脸被照亮,秋言也愣在了原地,秋水剑再不能前进半分。
眼前被铁索绑着的男人,是一个她见过的人。
韩宿。
韩宿不认得秋言,毕竟那幻境只是秋水剑剑灵的回忆。
但是韩宿认得言素心。
他张了张嘴,用粗砺嘶哑的声音,不敢置信地问道:“可是,言姑娘?”
言素心飘向韩宿,也不能相信:“韩宿,是你吗?”
“言姑娘!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韩宿浑身是血,被困在这里不知多久,连说话都变得困难,却先是关心言素心的现状。
言素心还是孩童的样子,但是和她身死时的样貌变化不大。
她道:“我和师兄背叛了蝶隐踪,死后我化为了师兄那把剑的剑灵,现在这把剑是这位姑娘在用的。”她指了指秋言。
“你和阿阮先生背叛了蝶隐踪?这怎么可能!”韩宿当即反驳道。
言素心没想到他的重点竟是在这里,自从他们逃离了伏虎岭以后,日日过着的东躲西逃的日子,没人敢为他们说话,没人敢为他们平反。
她本来认为,世人皆是如此了。
隔了几百年,韩宿却依然相信她。
往事已经过去,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当年伏虎岭一别,言素心再也没有听闻道韩宿的消息,不曾想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
“韩宿,你又是怎么会弄成这样。”言素心轻轻问道。
韩宿苦笑了一下,眼中充满了痛苦,说的话却是惊人:“我杀了阿辞。”
“阿辞?花辞前辈?”言素心感觉今天的事简直让她难以置信,虽然之前已经知道花辞是被韩宿所杀,但言素心一直以为这其中必有误会,而现在韩宿竟然也这样说。
“你和花辞前辈,怎么会……”言素心回忆起花辞,心下不是滋味。
那一剑诛蛇妖的场景犹在眼前。
“我和阿辞被调离伏虎岭以后,一个夜里我失控了。阿辞死在我手里,完全没来得及反抗。”韩宿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里。
“失控又是怎么回事?”言素心回忆着,印象中韩宿并没有什么古怪的举动,何来失控一说。
“是天麻!”韩宿咬牙切齿说道。
他声音中夹杂了滔天的恨意,像是要将天麻剥皮抽筋一般。
韩宿撩起自己的袖子,之前他受伤又被天麻治愈了的手上,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横布,皮肉外翻,正汩汩往外淌血。
秋言一下就明白了这里为何满地鲜血却无尸体残骸。
这一地竟然都是韩宿的血。
又一个不会死去的人!
“天麻给我缝合的这只手,亲手杀了阿辞……阿辞……”韩宿一边说着,眼泪簌簌往下掉,冲洗掉了他脸上的血污,露出那张白净的脸。
“天麻不是人类吗?怎么会……”秋言小声问道。
“不知他从何处结识了魔族,用了魔族的禁术,我失控以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杀了阿辞,又被那魔族的人带走。同时,我开始无意识的吸取魔气。”韩宿说道。
“引魔气入体不是会影响寿命吗?”秋言道。
韩宿苦笑:“我本也这样以为,我还想着,如此我应该也命不长久,正好下去陪阿辞。但是一年又一年,我也不知道为何,我还活着,为什么死的人会是阿辞,不是我……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