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室一角。
“喜欢黑色吗？”极具魔力的声音来自阴暗处，“来得真晚。”
婉儿闻声，走进这片背光的隔间：“传下去，司马懿喜欢黑丝。”
“传下去，仲达学长天天想看元歌或者孔明学长穿黑丝。”貂蝉轻笑，“窗不打开？灯也不开？火舞比较喜欢明媚的地方。”
“别转移话题。”
司马懿交叉双手，顶着微微侧过一边的头，几缕夹杂着挑染的黑白色长发盘在手上。他越过三位高挑的女生，门口不远处闪过模糊的小身影。
“碰到人了？她们趁课余时间跟过来呢。”
“你真敏感。”不知火舞操着熟练的中文口音，在司马懿的位置一旁坐下。
貂蝉拾起掉在地上的一张名单，司马懿顺手接过，漫不经心扫视一遍。
“……小乔？”小短腿萝莉，肯定是见周瑜填了名字也跟过来的。但司马懿的思绪不在这个万年老二的跟屁虫。
他有些寒心地笑了笑，貂蝉看到司马懿的面部发生微妙的变化，也没多问。两人出去了。
隔间里，不知火舞和上官婉儿望着凭空出现的屏幕。
————
她挨着墙，仰起头，伸手比拟着天花板的高度，像企盼抓住什么触不可及的东西。瑶和大乔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讨论什么，她也没什么兴致插进去。
“嗯？文姬？你怎么还在外面呐。”
肩膀被人拍动了几下她才反应过来：“啊？那个，抱歉啊貂蝉姐……”
“刚才发呆了？”貂蝉还在笑着招呼她，“没事，进去吧。”
战术性轻咳几声，顷刻间什么也说不出口，轻轻悄悄溜了进去。她无心再找瑶她们的位置，蹑手蹑脚地，低下身子，好让前排的椅背能掩藏自己的行踪。
随便扑上个自认为离讲台偏远的座位，缓了口气，转身便无力瘫坐下来，身体松懈之时，眼皮在不经意间慢慢落下。
貂蝉盛情邀请她来看的“法刺之宴”，她并没怎么走心，感觉到浑浑噩噩浪费了自己一上午的时间，一度还懊恼着白费了蝉姐的一片好意。 前面一直都很热闹，有几次还清楚地听到瑶为台上诸多精彩的行为和团战艺术呐喊。
司马懿念到西施的名字时——起初她并没有察觉到椅子后面躁动着窸窸窣窣的声响。此时屏幕上赫然出现一只玉手，蜻蜓点水般摆弄一二技能将敌方一个多段位移的刺客玩弄于鼓掌间，然后那个听着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声音又怪异地在她脑后响起。
“施酱……”
“唔……还穿着黑丝啊，啧啧啧……”
空气像是沾到了黏痰，被什么粘稠的液体流动的声音搅乱，让她不禁脑补出吧唧吧唧吃小孩时嗦嗦的口水。
她没有掏耳朵，“黑丝”这个字眼用一种痴汉的呻吟准确无误地触到了她的耳膜。她皱了皱眉，转过身寻声望去——
“哎呀……。”
一阵黑压压的东西突然扑面而来，盖住了她的视线。差点能叫出来的声响被硬生生噎回喉咙里，她感到一阵恶心，试图挣脱这个类似毛发的东西。
爬在脸上一根根干燥的发丝突然开始蠕动，正当她恢复了顺畅的呼吸时，眼前的头发突然扬了起来，西施带着笑意的面庞映在她惊吓的双眸中。
“啊——”
“——别叫。”耳边的男声尾音有点颤动，还带着未尽的笑声，“等会惊动了那个真伤婆娘还有喜欢看我旁边这位穿黑丝的闷骚你这个从辅助系溜号出来的小鬼得负责。”
“不是……”她鼓起腮帮子，一边惊讶于斐擒虎说话能一口气憋出了那么长的定语，一边又有些生气地瞪着已经憋不住的斐擒虎，“老虎！你！别叫我小鬼！这不是你能叫的——”
“哦～”斐擒虎笑看着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来找那个上个学期八百米河道游泳冠军的鲨匕啊……”
“得了斐擒虎，”一旁出现的元歌给斐擒虎一个眼神，牵着银丝的手一挥，她面前的西施变回了傀儡平常的模样，“刚才搞了个恶作剧，不小心吓到你了……”
“哟西，元老弟你真了解我，还给你这个傀儡穿，嘿嘿嘿，不过如果是阿离的话……”
她没有看到被傀儡遮在身后的本体，正笑吟吟地盯着台上真正的西施，更想不到那声惊喜的“施酱”是这位温文尔雅的元歌学长发出的。
“别想多了，元老弟又不喜欢那个法师系的叫施什么的女生，看她那气质就知道肯定和曜有亿点关系……”
“你说什么？”她尽量把声音控制到最低，“我再，重申，一遍，相比你们我们系可自由多了，是……貂蝉学姐邀请我和啊瑶还有大乔姐来看这个考核的。”
傀儡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前者的身影在她眼里突然被拔高，日冕仿佛被那颗远去的头颅遮盖、支配，俯视她的眼神归于宁静，然后恍若那夜的摩天大楼一般，轰然坍塌——
一颗乱石遮蔽了无尽的天空，倒影坠入她如翠湖的眼眸：
“语气不怎么坚定嘛，你以为你是受邀来看名为‘法刺之宴’的考核？刚才看的时候也不这么认真呀……不过的话，那位你最想见到的朋友今早刚请过假，听说是身体不太舒服。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哦。”
待她怔怔地和她的朋友们随人群离开，斐擒虎感到台上阴鸷的目光朝自己这边扫来，也和元歌起了身。
“元老弟，你怎么知道那小家伙想来打探昨晚世界中心的事情？”
“一个辅助系的差点插进那个危险的纷争，昨晚那辆她所乘坐的公车险些打破了结界，就怕那群人因此追到她身上，云中君的小朋友和貂蝉肯定还担心着。
“毕竟那是学院冒风险派刺客系去执行着很机密的任务，围绕稷下和世界中心，准确来讲，是指隐藏在那里控制着外面那些商贸公司的一个团伙的斗争，严重点事关整个城市。”
傀儡振振有词。
“刚才貂蝉说得没错，你不应该冒冒失失上四楼来凑个与你毫不相干的热闹，那是很重要的会议，决定下一次的行动……”
“实际上那帮家伙总喜欢把一些很琐碎的、他们懒得做的苦力活交给我，而到了那些重大活动，可以出外面大显身手的最终决定里，十有八九没有‘斐擒虎’这三个字，好像就我不是刺客系，怕外人干涉似的。”斐擒虎不太高兴。
“刚才我能出来，不就是说新学期来第一天叫我打扫宿舍吗？过后再像组织考核的那四货一样单独把文件给我。特么的老子才不干，就扫了我和鸟人还有小疯子的……”
斐擒虎偷偷扫了一眼本体。
“啊当然，还有你、橘子、小曜和鲨鱼的四人间。唉，不过说到那什么的法刺，刚才那些来的没有位移且是工具人的操作属实有点秀啊。”斐擒虎眼见着元歌不肯放出任何一丝风口，只好将话题转移到刚结束的这场规模不小的活动，认真作罢。
“勉强能入门吧。是特定班的，不可能像我以前那样……”
“——停！你就别在人儿走后搁这儿跟我凡尔赛。我懂的我懂的，上中下皆吃、战刺法射四大系的基本理论课程都考得了证书的稷下全能小王子元歌。”
斐擒虎摆了摆手。“虽然我真不知道你走过或是能走发育路。”
“既然都知道了，你就别搁这儿和我转移话题。”傀儡突然被元歌的本体替代了，白发男子盯着面前充满干劲的同学，面庞俊美的线条突然被拉动了下，随后，嘴唇才有了微微的翕动，“有个刚才打听到的消息，那人给我的微信里发了一张关于那天晚上303路末班车司机的……”
声音逐渐低沉，但看着元歌的口型，裴擒虎睁大了眼睛。
————
傍晚时分。
医务室里只有一阵敲打键盘的“嗒嗒”声，清脆且有节奏。
遥想刚入学院那会，古里古怪的校医扁鹊看中了自己所拥有的纯粹的治疗术，往后的校医室便成了自己协助师傅打杂的“工作点”。
独立在学院北角的双层建筑仿佛是师傅为一个自己所创的“医学社团”设立的基地，孙膑和法师系院的玉环学姐也已经是比她资质更老的成员。
拖动着最后一次鼠标，她终于把师傅交代的冗长Excel统计表做完了。时辰尚早，随行扁鹊前去布置核算采集现场的其他人还没有回来，保存之后，她刚想点进explorer冲浪。
扁鹊的电脑名义上说是可供所有人使用，但桌面比较凌乱，基本都是他大大小小的工作文件挤满大半个屏幕，跃过各种专业性术语叠满、千篇一律的，还有未能及时清理的Word，她才找到了浏览器图标。
“！”
在浏览器下方，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文档命名。
……不，乱翻这些师傅的东西总不太好吧。
看这名称，除了特别能扣住人的吸引，她倒吸了口冷气，犹豫地动了动鼠标。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点了进去。图片上面的每一个字如尖刺，只感到脊背发凉，像刀架在脖子的感觉，让她心惊肉跳。
一张居民死亡医学证明书的。
死者姓名：■■■
……
死亡日期：8.29
“……”
她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东西。隔着一张单薄的纸，仿佛就看到了一个人终结的悲怆。
身为校医师傅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请问校医先生在吗？”
挑染的黑色中长发男生站在门口，敲门的右手还停留在半掩的门板上。
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早上她在校门口与司马懿对视的时候。
“额……请问您是来拿药的吗。”她埋下头，表现出一副不闻窗外事的投入感，右手马上把当前的界面关闭。
“是。”司马懿突然走到了和她平行的位置，几米之外的高大身影背对她看着中药药柜。
“我来找吧。”她站了起来，接过司马懿手中的清单：几种名字特别的西药，有些于她而言甚至很“偏僻”。她并没有仔细看它们的功效，只知道这些都是市面上的正规药店十分紧缺的正牌品种。
她探入办公室最里面的隔间，对着单子寻找。扁鹊还有好几十瓶的库存，每一种药都是这样，然后取下来一一整理进袋子。
“额，这一共是……”她快速算了下价钱，想叫司马懿结账。
后者直接打断了她：“不需要。暂时不需要。我有特殊凭证，在你师傅的簿子上记有我的名字。”像在提醒她身旁就有可以证明的手段。
“……行。”
司马懿走后，她环顾西周，确信他们还没有回来，确信刚才来取药的人并没有发现她在“偷看”什么。
蔡文姬舒了一口气，但心脏仍然不受控制，跳得很快。
她不会和别人讲这件事。
————（3648字）
“未完待续”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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