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与扶桑一海之隔,在海之中,有一岛,名曰天葬,葬天下万物。
夏热炎炎,大地如同被烫红的铁板,散发着热气,然而即使在这样热的天里,北海道的凛丘雪原还是覆盖着皑皑白雪,未曾因这炎热融化丝毫。
这样的雪原对于身处夏季的人们来说,绝对是避暑胜地,然而却没有人登上雪原去避暑。因为,凛丘是北海道妖怪的大本营,北海道的妖怪之主的栖身之地。从来没有人类能登上凛丘而后安全回去的。
凛丘雪原的中心有着一座巍峨的宫殿,是凛丘的主人凛姬大人的居所,北海道的妖怪干部基本也都居住在宫殿里。
在离宫殿数百米外的地方有着一间稍显破旧的小木屋,一位气质温婉的黑发女子坐在屋内的榻榻米上,温柔的抱着怀里额孩子,满是慈爱。
女子的对面,另一位女子身着一身浅蓝色振袖和服,白色的长发随意的散在榻榻米上,头上那一对狐狸耳朵尤其醒目。身为凛姬大人的得力属下,寒烟没事时总喜欢来山吹乙女这里看看,她很喜欢这位妹妹,爱来这里和她聊聊天。
看着乙女怀中的孩子,寒烟不禁一阵感慨:“我这才多久没来看望你,你就把孩子生下来了,生孩子时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我有给你留下传讯符。你的身体不太好,一个人生孩子带孩子吃得消吗?和我一起搬去宫殿里吧,这里实在太简陋了。”
乙女摇了摇头,“不了,寒烟大人,你已经帮了妾身那么多了,妾身不能再麻烦你了。我和孩子住在这里挺好的,我们母女这样就已经够了。”
寒烟看着乙女坚定的神色有些无奈,不论她怎么劝说,乙女还是坚持一个人住在这偏远之地。罢了罢了,她也不劝了,乙女虽看着是个温婉的女子,可是只要是她坚定了事情,不论怎样都不会动摇,哪怕再艰难痛苦也会完成。大不了她多往这里跑几趟就好了,就像之前那样。
寒烟伸手都弄着乙女怀中的孩子,那软软的触感让她很是喜欢,想起了自己那出生没多久的小女儿。也是小小的,刚出生时皱巴巴的,毛都没有,摸起来触感远没有眼前这个小婴儿好。“乙女,这孩子你起名了吗?”她家的几只狐狸崽子她都没有起名字,就直接大郎,二郎这样叫了下来。
“小女出生在雪花飞舞之际,所以妾身为她取名为雪舞,山吹雪舞。”乙女轻抚过孩子柔顺的黑发,眼神复杂。
乙女和寒烟都没注意到在乙女说孩子名叫雪舞时婴儿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红光。
“山吹?!!!乙女……你……给孩子冠以你的姓氏……为什么?你当初离开奴良组就是因为没有为奴良鲤伴生下孩子,而今雪舞出生了,你为什么不回去,还要让她跟着你姓?”寒烟很是震惊,也很不理解。她清楚的知道乙女是有多么地爱那位,刚来的那段日子总会默默哭泣,眼中充满着哀伤,后来发现自已怀孕后才稍微好了一些,不过有时也还是会望着江户的方向默默地落泪。而且,她也听说过奴良组的那位大人在不停的寻找她,即使到现在也未停止。
乙女抱着孩子的手僵硬了一下,当初她欣喜而幸福的嫁给了鲤伴大人,婚后也一直过得很幸福,只是,有一点,一直是她的心病,也是奴良组的心结,那就是,她,没有孩子,结婚50年都没能有上一个孩子,她心中有些难过和愧疚。而所有的愧疚在听到奴良组的干部在背后指责她没能给奴良组生下三代时达到顶峰,所以,她留下一首和诗和一枝山吹花便离开了,来到了这完全没有奴良组势力的北海道凛丘雪原。也是在来到这里的第二年,她才慢慢发觉发觉自己身体的异样,进而发现了腹中那一丝微弱的存在,她竟然怀孕了,但是胎儿气息很弱,而且还是离开鲤伴大人一年后才开始慢慢发育,这让她有些担心这个尚未成形的孩子。孩子未成形,还不知能不能顺利出生,也是因为心里那复杂的情绪,她没有回去奴良组,也没有通知奴良组的任何成员,全靠着她那浅薄的医学知识,照顾起腹中那脆弱的孩子。一直到前两天,孩子才出世,而这一孕育,便是99年,近一百年了。
“已经离开的人又能有什么脸面再回去呢?”
“为什么就不能回去?那是你的家啊,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在那里啊,你当初离开的理由已经不成立了啊。”
“妾身,已无颜再面对鲤伴大人。奴良组,需要一个能继承它的三代目,带领奴良组走向更远处。雪舞,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快乐的生活,不去背负那承重的责任,她只是我的女儿就够了。鲤伴大人,他会找到更好的女子,奴良组也会有一个合适的三代目的。”
语气是那么的坚决,坚决到寒烟都认为她已经放下了奴良鲤伴,可是她脸上不断滑落的泪珠和身上那明显的悲伤还是让寒烟明白,山吹乙女她,深爱着奴良鲤伴,想见却又不敢见奴良他。寒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寒烟大人,难道,你不欢迎妾身和雪舞继续住在凛丘吗?”乙女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睛难过的看向寒烟。
“怎么会呢,乙女妹妹,你完全可以把凛丘当成你另外一个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还有,都说过多少回了,要叫我姐姐,不要叫我大人,怎么就不听呢?”寒烟略带不满地瞪了乙女一下。
乙女抱着雪舞微微欠身向寒烟表示感谢,“妾身谢过寒烟大人……姐姐”口中的大人在寒烟逼人的视线下换成了姐姐。
“嗯,这才对嘛。”寒烟又逗弄了一会儿小雪舞,和乙女聊了一会儿后起身准备离开,“呀,天色不早了,我家小七该找我了。明天我再来看你,顺便把我家小七也带来,让她和小雪舞作伴。”
送走寒烟后,乙女坐在榻榻米上深思,眼中满是纠结,之后又慢慢变得坚定。
雪舞,很抱歉,没有带着你回到鲤伴大人身边,让你的成长中没有父亲的陪伴。但是母亲会好好爱你的,连带着鲤伴大人的那份。以后,我们母女好好生活吧,我会努力做个好母亲,让你快乐健康的长大。
鲤伴大人,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原谅我不告诉你雪舞的存在,对不起。也许,你不会原谅妾身吧,但是,妾身无悔。妾身很高兴能嫁给鲤伴大人,能有那么一段幸福生活,以后,我会带着这段回忆,和雪舞好好的生活下去。
对不起,鲤伴大人。
泪珠缓缓滑落脸颊,滴在婴儿幼嫩的脸上。孩子原本闭上的眼睁开了,有些吃力地抬起小手擦去乙女脸上的泪。
乙女怔住了,呆呆地看着怀中的孩子,抱着孩子哭的更是厉害了。
屋外,雪花不断飞舞,和这炎炎夏日极不相称,凛丘依旧是一片荒芜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