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候,这三位亲王、三位太公主这些年来是怎么一心想要朕死的,又是怎样一心想要我死在这些义和逆党留下来的宵小之徒手里,又是怎样一心想要荣郡王登上大宝的。说起来,朕与循亲王这叔侄关系,这六界皆知多少年来我们的关系是一向都很要好的,也是一直很亲密,却从无越矩之处,也从未有过越礼之处。
可是朕还知道什么叫做欲盖弥彰、瓜田李下,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什么叫做狼子野心、欺心逆天。多少年了,他们兄妹六个想杀朕取而代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这些事儿朕不是不知道,更加不是想要视而不见的。只是有些事儿上且需要时间筹谋罢了。如今朕该做的筹谋都已经完成,该找的有关于他们的罪证也已经悉数找全,该平反昭雪的如今业已平反、肃清。澈国公、豫章伯被人无辜冤陷一案,虽说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但万幸的是早年间颂芝等人把那些所谓的罪证悉数扣留了下来,这才好叫玉山大理寺正卿李挚和他的夫君大理寺少卿徐修涵二人带着大理寺的几个官吏奉朕的密旨重启调查此案。这才使得朕能够顺利地在二月初十循亲王生日当天亲下圣旨恢复二人爵位。
“清瑜啊!今个儿这顿饭,既是庆贺咱们老友重逢又是庆贺我和阿舒二人恢复爵位的事儿,总之这些都是些好事儿。再说了咱们虽说这么多年来一直因着种种原因未得相见,但我们总归是自幼一处长大的情分,这有些事儿不必您与八王爷二人明说,我们这些人心里也知道什么回事儿,这些年,您与八王爷一直就在康亲王、恭亲王、楚亲王三位亲王的手底下过得憋憋屈屈的。而今朝堂的情势已经渐渐明朗起来了,我们夫夫二人也即将要回玉山了,我现下也没什么大的希望,只希望这次玉山春假期间能顺遂些,别再出事儿了才好,如今帝俊那边的情势还不明朗,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若是有什么要我夫夫二人帮忙的尽管直言便是。哦,对了,我俩自打进了这太和宫怎么就一直没见到当今的天帝陛下呢?!人哪儿去了?不会是让你这位凤帝陛下昨个儿干得那起子事儿给吓着了吧!我们俩昨儿个可是听到了些许传言,听说昨个儿你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从南天门一路单枪匹马、独自一人手持紫云剑闯到了龙祥宫门口,听人说这一会儿的光景,便只杀得血流成河、如入无人之境,砍瓜切菜般容易。我二人甫一听说这事儿,虽说我们俩都知道你的武艺精湛,素来是个艺高人胆大的,但却从未想过你这性子还像从前般风风火火、听风就是雨、火急火燎的。你啊!也该改改这性子了,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这般任性!合该叫你家那位国公爷好好管管你这爱玩闹的性子!”
澈国公一边极其贴心的给身边的豫章伯盛了碗海鲜粥,一边笑闹着同我打趣道。
“这么多年了,也就鹤轩哥哥你们几个自幼随着朕一起长起来的人能够同朕如此打趣了!陛下许是被昨个儿的那些事儿给吓着了,昨个儿有人先是假传圣旨把玉山的所有太医都给调走了,害得楼太师之女、玉山棠梨宫主位——景澜忠公主惊了胎气险些难产而亡。而后这个假传圣旨的人又假借陛下的名义要诛杀阿修罗界的那位端亲王奕馨,若非朕及时亲调了正在天庭办差的梦熙妹妹(温诺澜)速回玉山,并且叫八叔等人及时救下了端亲王奕馨,否则即便是朕独自一人闯宫成功了,也未必能将要救的人悉数救下!算了,不说这些了。吃菜吧!君絮哥哥胃口还是和幼年时朕记忆里的一样差,这海鲜粥味道不错,这道炙牛肉火候很合适,还有这道清蒸腊排骨也味道不错,诸位也都一起尝尝吧!这厨子做的菜虽比不得玉山的厨子以及我鹤轩哥哥的手艺,但好歹也还算是不错的了。这烤馕和牛肉包子都是平素里朕最爱吃的,你们也都一起尝尝吧!”我边说边笑着伸手用公筷夹了两只离我有些距离的牛肉包子分别给了坐在我左手边的澈国公和豫章伯,又夹了块清蒸腊排骨给了我右手边的八叔。
“玉丫头,这好端端的为何非得在这个时辰还非得在这个地方用这顿午膳呢?外头那些大臣可都还在看着呢!咱们就这么吃吃喝喝的好意思吗?”八叔隔着屏风往外看了眼那些朝臣。只见那些朝臣们个个儿都眼巴巴的伸着个头望屏风里面瞧。有那一两个眼神好且运气不佳的当即撞上了八王爷的视线,随即压低了自己的头颅,眼睛不敢再到处乱飘。
“这些人啊!都不知道长个记性,朕刚前脚儿把那几个公然在朝堂上说要待会儿下了大朝会去哪家青楼楚馆狎妓合适的给一脚踹飞出了这太和殿,这些人后脚儿就敢在奏折之事上,再惹朕心生不悦。你们哪!是没瞧见这些箱子里的奏折,朕这些日子不过是略翻了翻,就整理出来这几十口大箱子这里头的可都是满是废话、阿谀奉承之言、半点实际意义都没有的奏折。那些个平素里的请安奏折朕还没特意放在这里头呢!不然的话恐怕得更多,哪里是这几十口大箱子能装得下的呢!这些咱们能看到的奏折恐怕还只是这些年来所有奏折的冰山一角而已。如今六界风气不正,确实不太像当年朕在位时的气象了。那个时候不说别的,就说这奏折,除了每逢过新年、万寿节、宸国公还有八叔、四叔等人寿辰要上奏折说几句讨巧的漂亮话儿之外,又有哪些人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来上这种无聊的奏折呢!不过话又说回来,朕离宫也有近三万年了,除了鹤轩哥哥还有君絮哥哥一直在外面任职之外,你们几个不都是一直留在朝中任职并且能够一直参加大朝会的吗?为何一直没人将这些事儿告知于朕呢?是瞧不起朕这个太上皇啊,还是觉得朕这个太上皇自退了位之后就已经不配再得知朝廷的诸般事务了呢?还是觉得朕身为玉山正宫没资格再过问有关于我玉山的诸事了?这么些年了,雪儿那丫头独自一人能撑得住来自于玉山内廷的压力,但却终究撑不住来自于玉山前朝、内廷两面的压力,甚至可能还有来自于天庭前朝、内宫的压力,可能还会有来自青丘那几位为老不尊的老家伙的压力。她终究不是朕,她顶不住的。兰絮这丫头,这些年同陛下的感情愈发淡漠起来了,反倒是那早前就被陛下瞧中的承欢、怀恩两个男宠同陛下感情愈发深厚了起来,在朕离宫后的这近三万年的时光里新出现了好多人,也发生了好多事儿,就连昔年的那些旧人也都或多或少的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朕真想每件事儿都了解得清清楚楚,每个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只是可能是由于朕这些年的年岁渐长,愈发精神不济起来了,也愈发思念起故人来了。”我不由得感慨道。
“你也别太急躁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那些‘陈年旧疾’并非一朝一夕就都可一蹴而就的。想在短期之内达到效果,的确是有些困难的。不过好歹我们这些自幼与您一起长起来的人都在玉山,您也可以稍稍放下心来吧!等过些日子,奉国公和敏国公他们二人从阿修罗界那边回来了,也便可以算作是彻底的四角齐全了。到时候,您和宸国公二位亲自坐镇玉山,我们两口子以及青丘四位郡王、玉山的诸位国公爷、玉山的诸位天公爷、天庭的诸位公爷、玉山的诸位武侯爷、玉山的诸位文侯爷、天庭的诸位侯爷、玉山的诸位武伯爷、玉山的诸位文伯爷、天庭的诸位伯爷连同青丘双帝循亲王夫夫二人、妖帝、魔尊、四位太公主、诸位忠公主、诸位内阁大臣在侧辅佐与您,也算是不枉费了这些年来咱们之间的情分!”一向被我们几个公认寡言少语的豫章伯周俊舒,此刻倒像是个话痨般苦口婆心地同我唠叨起了这些算不上八卦的小道儿消息。
“阿舒,你别光顾着同清瑜说话,尝尝这道鱼粉和炙牛肉还有这道毛血旺,我尝着是颇辣的很,你知道的我素来吃不得辣,想来这菜倒是会极合你和清瑜妹妹二人的口味,快尝尝!今个儿置办这桌餐的厨子手艺不错,若是能蒙清瑜妹妹将这厨子赏赐于我澈国公府,倒是能解了我眼下的燃眉之急。”澈国公先是亲自盛了碗海鲜粥端给紧挨着他的自家豫章伯,又给豫章伯用公筷夹了些平素里不怎么敢叫豫章伯多吃的、甚为辛辣的毛血旺。豫章伯可能是由于曾经常年领兵的缘故,所以早年间曾落下了十分严重的胃疾,也因此,澈国公素日里都管着他。
“这有何难?!待会儿叫高宁德去御膳房传个旨便是了。嗯!这厨子手艺的确不错,与前几日操持朕万寿宴的那个玉山御膳房的厨子的手艺有得一拼,朕素来知道你二人与朕一样喜好各色美食。朕如今已有了能与这个厨子相匹敌之人,这个便让与你夫夫二人倒也无妨!只是日后朕若遇到些什么不方便出面的事儿时,你夫夫二人可不得推辞啊!”
我笑着点头答应了,左右不过是个厨子而已。
“这六界中能有什么事情叫你这位凤帝陛下都不方便出面的,非得要我夫夫二人出面的地方呢?除了八王爷与四王爷在八月初四那天大婚时需要个媒人这事儿之外,眼下我还真想不出来,还有何事儿你这个凤帝陛下不方便出面的了?”澈国公却是在听到我的话后,歪着头挑着眉笑着问我道。
“阿轩,你怕是忘了还有一件大事到时候清瑜妹妹还得你我夫夫二人出面呢!那就是贤昭仪娘娘的册封礼上的册封正使与册封副使的事儿!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先天后的那道册封贤昭仪的懿旨应该放在清瑜妹妹那里有五十几万年了吧!这些年康亲王等人一直在试图阻挠此事,不过现下时局不同往日了,我听说今个儿他康亲王纵容他儿子荣郡王云瑾公然举兵造反,虽说由宸国公已然带兵平定了,但总归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凤帝陛下您心善,不愿惠昭容她们几位女眷受这无妄之灾,允了她们几人与康亲王和离,但贤昭仪卫娘娘她老人家的册封礼总一直这么拖着不办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不趁着我们几人如今都在玉山,便尽早办了此事吧!也趁着八王爷大婚的机会,把这些陈年旧事都一并了结了才好!省得日后再徒增那些个不必要的是非来!康亲王府那边的人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说旁人,就光是那个康亲王就够咱们折腾一段日子的了。他那个性子一向偏激得紧,又素来是最不待见八王爷与卫娘娘二人的。卫娘娘常年住在雁荡山行宫虽说是合了您报恩的心思,但总归是不合朝廷的规矩。”
还是豫章伯看出了我似乎是有难言之隐,当即接过话头替我解围,只是这围解得还不如不解呢!